無墨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家的,迷迷糊糊中,他記得自己好像發瘋了一樣踹著張三家的門,臉紅脖子粗的咒罵著……踹到腳疼了,罵到嘴酸了,罵到罵無可罵了……
無墨走在沙漠裏,茫茫黃土不知千萬裏。他的四周除了黃沙還是黃沙,這茫茫天地間似乎隻有他一個人,走在沙漠之中,沒有飲水沒有食物,甚至連方向和目的地都沒有。
他隻是走著,徒勞的走著……
他的背上縛著一座巨大的山嶽,連綿高聳,難窺盡頭。山很大很沉,壓得他難以喘息,每邁出一步都似要經曆一生那般痛苦那般漫長。他想扔下這座山,可是這山就如同長在他身上一般,任他如何掙紮擺脫,山自巋然不動,依舊穩穩的壓在他的背上。
無墨覺得自己快被壓死了,呼吸越來越困難,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青筋畢露,似乎眼看就要窒息了……
“噗”的一聲悶響,蒙在頭上的被子被無墨下意識掙紮的雙手撐開,露出了他因為缺氧而有些泛青的麵孔。
原來隻是夢。
原來隻是自己捂著被子睡著了。
原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無墨走下樓,隨便弄了點早飯,吃過之後便坐在椅子上發呆。先是回家父母不在,後是姐姐說沒有自己這個弟弟,接著對門張三說自己是妖魔鬼怪……詭異!昨天發生的事豈止是詭異,簡直就是詭異!他甚至覺得周圍的空氣裏都彌漫著難言的陰謀和詭異……
難道這依舊是夢?無墨“啪”的一聲使勁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很疼!疼得他齜牙咧嘴!
這不是夢,那麼他隻能找,繼續找,繼續問。
無墨走出家門,剛好看見一個老頭扛著鋤頭從竹林邊路過。無墨認得這個老頭,叫陳二,是村裏的村長,論輩分自己得叫一聲二爺爺。
“二爺爺,早啊,這麼早就下地啦?”無墨走過去,熟稔的打了個招呼。
陳二突然聽到竹林裏有人的聲音,愣了愣,懷疑是不是自己越來越不中用的耳朵聽錯了?轉過身看見一個正小夥子向自己走過來的時候,心裏更加疑惑了:“小夥子,你是在叫我嗎?”
無墨心裏湧起一陣不詳的預感,脫口而出問道:“你也不認識我?”
陳二蒼老的臉龐笑了笑,扯起一堆深如溝壑的皺紋,放下肩上的鋤頭拄在地上支撐著自己佝僂的身軀,深深的吸了一口嘴裏含著的老煙槍:“你這小夥子,看你說的,我本來就不認識你啊。”
煙槍裏的土質煙絲味道濃厚,濃濃的煙霧嗆得無墨有些難受,似要流出眼淚來了。
無墨盯著陳二滿臉的皺紋和那雙渾濁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出眼前這個老頭有沒有說謊:“這裏是不是水雲村?你是不是叫陳二?是不是這裏的村長?你婆娘是不是姓李,很早就死於心髒病?”
無墨很急,此刻也顧不得禮不禮貌的問題,急迫的問出了一連串的問題。然而隨著他每問一個問題,陳二的眼神便警惕一分。當無墨問完的時候,陳二原本渾濁的眼裏竟也恢複了些微神采,警惕的看著眼前的少年:“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你是哪裏人?來這裏有什麼目的?”
無墨看出陳二沒有撒謊,他是真的在警惕自己,所以他心裏更加冰涼了:“我是誰?哪裏人?什麼目的?”
無墨質問一般的帶著嘲諷的表情看著陳二:“我是無墨,水雲村人,生於此長於此,我什麼目的也沒有,我隻想搞清楚這到底是他媽怎麼回事!?”
這個時候,周圍已經漸漸聚集了十多個或路過或看熱鬧的村民。無墨轉身指著竹林邊上的自家房子吼道:“你們都不認識我是吧?那你們告訴我,這房子是誰家的?是不是姓無?啊?是不是?你們回答我啊!”
無墨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人群都用一種緊張或者說惶恐的眼神看著自己,甚至三五兩個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著。
“這是誰家的孩子?是不是腦子不太正常啊?”
“就是啊,怎麼滿嘴盡是胡話呢?”
……
“是他,是他,就是他!”人群裏突然傳出一陣驚恐的大喊生,一個微胖的中年男人手指顫抖的指著無墨:“他不是人,他是鬼是妖怪!昨晚他就去過我家,今天早上我婆娘就病倒了!你們看,他居然說他家住在這片竹林裏。各位鄉親啊,大家都在這個村子裏住了幾十年了,誰都知道這片竹林裏除了幾座荒墳,哪有什麼房子啊!”
五雷轟頂!
無墨神經質般的嘲笑著:“這兒沒有房子?你們說這兒沒有房子?哈哈,你們都他媽的瘋了吧?還是說你們在搞什麼陰謀?先說不認識我,然後居然連這麼大一座房子你們都能說成不存在?你們都他媽瞎了還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