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北山深處的平地上有幾間磚木瓦舍,屋頂鋪著茅草,屋後還開墾出小半畝用來種菜和草藥的田地,平時喝的水就來自山間汩汩而下的溪流,林間還有數不清的斷枝殘木可以用來燒火,這些都是當年趙終順道長來到至北山的時候,獨自一人親手開辟出來的自給自足的生活之道;趙道長乃全真派修士,修的是丹道,忌殺生、忌葷腥,平日和徒弟夏理惠隻吃些素菜、米麵生活。
次日清晨,黃道吉日,萬裏無雲,隨著陽氣的上升山林再次活躍起來,錢複的拜師儀式也開始了;由於是在隱居之所,自然條件不怎麼好,雖然不能跟那些有自己廟宇的道士比,但也是麵麵俱到。
錢複先被引著給掛在屋內土牆上的祖師爺畫像上了三柱香,後又對端坐著的師父行三叩首之禮,由於條件有限,演禮師父隻能由小惠來充當。
“給師父敬第一杯思茶。”小惠站立一旁給錢複端來第一杯茶。
錢複接過茶敬給師父,師父接過放在桌上。
“給師父敬第二杯過茶。”小惠又端來第二杯。
錢複接過敬上。這回師父接過品了一口。
“給師父敬第三杯信茶。”小惠端來最後一杯。
錢複仍恭敬接過敬給師父。
隻見師父接過茶後,用中指和大拇指沾了少許茶水灑到錢複身上。
接下來一步就是弟子跪獻紅包。
幸虧前一夜小惠把東西給了她,不然這個時候自己就要尷尬了。
給師父和小惠都敬上紅包後,又聽了師父對自己的訓話,這拜師儀式才算圓滿結束了。
道教服飾不分男女,但須得修行滿兩年才能冠巾,因此錢理複在穿上道袍,把胸口用一根布條微微束緊,再把領口係緊後,隻把頭發用一根細長樹枝束於頭頂,再用燒過的火柴描粗眉毛,本身就沒打耳洞,這下更省事兒了。
一番打扮下來,眼前赫然呈現出來的就是一位玉麵小道長的模樣。
“師姐,福生無量天尊。”錢理複刻意壓低聲音,有模有樣地對著小惠躬身掐子午覺作揖。
“福生無量天尊。”小惠看向了身旁的趙道長,發現他正閉目養神,便也笑著回禮道。
“哈哈哈,好了,既然已經拜了師,還有一個事兒我要跟你說一說。”
“你現在懷著孕,情況特殊,雖然我們全真修的是丹道,忌食葷腥,可你現在還沒有冠巾,可視之為居士,隻要不是初一十五或聖誕壽辰,都可略食葷腥,但切記,萬不可殺生,有需要自可下山采購。”師父盯著錢理複,鄭重囑咐道。
“是,師父,弟子明白。”錢理複恭敬回道。
“師父,弟子想趁今日天氣好,下山把我之前的東西拿去換銀兩,順便采購些過冬用品。”
“去吧,小惠你也陪著去。”
“好的,師父。”
“哦,對了,為師這有一盒黃豆粉,記得擦上。”師父從袖子裏掏出一枚木質小盒。
“多謝師父。”錢理複心領神會。
她先回了自己房間,把之前小惠拿給自己的東西收拾進了一個籃子裏,並用黑布蓋好,這些東西無非就是之前下葬時自己身上穿的一身,把之前兩枚當作紅包給了師父和小惠的金鳳釵也裝進了籃子裏,畢竟這東西留著後患無窮,得下山換了銀子之後再還給他們。
……
兩人下山後,途經張家村。
雖時值寒冬,可仍有許多農活要幹,行走在覆了雪的黃塵土路上,總能聽見從一家坐滿了人的屋頭傳來的說話聲。
“哎?那不是小惠道長嗎?她旁邊的是誰啊?”張大娘正坐在門口繡著鞋墊,看見兩人就湊著旁邊的三花問道。
“這是新收的弟子?應該不會是小惠道長的吧?”三花不確定道。
邊上修補犁具的李大爺一聽,立馬停下手中的活計看了一眼,表情誇張道:“你在那瞎說,小惠道長這麼年輕怎麼可能收和她一樣年紀的徒弟,一看就是人張道爺的新徒弟。”
“你還別說,小道長長得怪俊的。”坐在對麵門口納鞋底的李大娘一臉欣賞。
三花立馬盯著李大娘點頭如搗蒜。
“可是他臉好黃。”狗蛋在李大娘懷裏含著手指說。
“大人說話小孩兒別插嘴!”李大娘拍下含在狗蛋嘴裏的手指。
眾人眼看兩人走到近跟前了,之前坐著一直不出聲的萬大爺,突然對著小惠笑著高聲打招呼道:“小惠道長又下山來了?這是新道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