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因為這女匹夫,又提起了這件事!
李充委屈道:“父皇,兒才給您生了個女兒!”
“那是你媳婦兒生下來的!你倒做了什麼?不就借了個種?”
皇帝想起盧佩筠生產前幾日,李充還在荒唐,便愈加氣不打一處來。丹一跪在地上,腿都麻了,眼見事態發酵,驀然想起是自己挑了李充的錯,如今這麼多人,再讓李充丟麵子可就太過了。
她於是強忍著笑意,就這麼脆生生開了口,“陛下,您可曾見過茶花麼?”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餘光瞥見李玄的長靴上前邁步卻又頓在原地,保持了沉默。
李玄本是要上前勸阻,像往日一樣幫兄長解脫,卻不想被丹一的挺身而出,搶先一步。
皇帝聞言不免好奇,李充似是未料到,呆愣愣轉過頭來。
“茶樹花,蕊在枝條。《遵生八箋》言曰,’茗花,即食茶之花。色月白而黃心,清香隱然。瓶之高齋,可為清供佳品。且蕊在枝條,無不開遍。‘
“茶花生在葉腋,綴枝而上,不像山茶生在枝頭,一目了然。觀賞茶花,隻能插在花瓶中,供在高高的地方,放能夠欣賞到。否則,以茶園之茶樹,高不及腰,密不透風,有花也無法欣賞了。
“民女隻是想到,衛王殿下雖行事自如,卻並非一無是處。就如茶花般,如若不能夠放在正確的位置,又怎能夠觀察到他的好呢?聽聞衛王勇猛善戰、武功高強,倘若在真槍實戰的戰場上,定能是位驍勇善戰的好將領。”
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皇帝聽聞此話,心中紓解不少。他想了想,眉頭舒展,沉聲道:
“話雖如此,老六仍難辭其咎!今日且便放過你。”
孟昭儀竟也心中動容,不免對竺丹一另眼相待。
李玄思慮著這些話,覺得尺寸得宜,沒有太過的言語,鬆下一口氣,不再插嘴補充。
眾人皆漸漸冷靜,反觀方才被罵得狗血淋頭的李充,竟驚異感動得快要跪下來了。
他激動得想直呼“恩人,你是我姑奶奶!”又覺得並不妥,於是隻能默默站在原地,一個勁宛如小雞啄米般點頭。
說得太對了!
本王隻是不善詩書,但本王會武啊!
滿胸腔的宏偉呼之欲出,但見皇帝保持著沉默,無奈歎了口氣,李充隻好往母親那邊湊了湊,與倆姐姐用眼神交流著。
孟娘子附在皇帝耳邊呢喃著:“陛下,這便是先前妾與您說的……”
孟娘子悄聲講了許多,皇帝不由多打量了這個小娘子兩眼,又看了看兒子小七的眼神,忽然想起來,除了她身世的另一層關係——在端午宴上,小七眼睛一直瞟著的姑娘。
這姑娘是韓昭文的孩子,又得郡主之寵,雖生長於鄉野,身份到底沒什麼不妥。
然而皇帝想的卻是另一件事——這個倒黴兒子,三個月過去了,還沒將她俘獲麼?
真是——太不中用了!
思及此處,又想到這姑娘竟是話本中的人物原型,不由心生趣味,越看越覺得她活潑可愛,在這深宮宅院難得有這樣的樂子,故而笑意盈盈打趣道:“這竺娘子活絡,難不成真要像話本裏,跟著蔥蔥過一輩子了?不再另擇賢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