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丹一，他嘴角才有些鬆動，語調輕快了些，臉上的表情都鬆快許多。丹一見他看到自己，才笑道：“生辰快樂啊！算算日子，也到第十八個年頭啦。”
“多謝，”唐天倪見門外暫時未有人來往，才放心回頭，正色道，“棘心夭夭，母氏劬勞。十八年前今日方為母親受難之日，一整年懷誕之恩不能忘，因而我是十九。”
“知道了，就你正經。”丹一因著他的話，也想起了自己的阿娘來，不由暗感傷懷。回了他一句，又突然想到正事，像背後喚了一聲，浮光便用托盤拖了件外裳來。
“你的披風，那晚借我穿了。我回去洗了又曬幹，現下還你。”丹一說道。
唐天倪行為舉止鬆爽許多，擺了擺手，“也不必又洗又曬，還端了托盤來……”
“那多顯我赤誠之心啊！”
丹一嘻嘻笑著，哪知唐天倪蹙了蹙眉，淡淡問道：“你眼下的烏青也是赤誠麼？”
“啊？”丹一愣了下。
不料今日有意將粉打得厚重，也沒遮住這濃濃的黑眼圈。
“沒、不是……”她撓了撓頭，索性道，“是別的討厭鬼，煩得我幾日沒睡好覺。”
她剛抬起頭，便見眼前的唐天倪忽然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有個東西撞入眼簾，穿插在她和唐天倪之間而過。
“六舅——”
唐天倪還沒叫完人，那人便飛也似的竄了進去，直喊著，“長表姐說今日又大肥螃蟹，擱哪兒呢？且讓我瞧瞧！”
丹一“噗呲”一聲笑了出來，多日以來的燥鬱心情一掃而空，在這馬上要忘卻的時刻，偏偏那緊隨其後的人便是讓她煩悶的人。
“小舅。”唐天倪對門口的人點頭示意。
李玄似乎心情很好——如果唐天倪沒看出他與竺丹一的同款黑眼圈的話，一定會這麼覺得。
丹一聞言回過頭，原本呲著的一排牙還露在外麵呢，見到這一身煙青色的衣裳，又訕訕將笑容縮了回去。
李玄對唐天倪輕聲道了句“生辰吉樂”，又向左微扭頭，淡淡掃過丹一一眼，道，“好巧，竺娘子也在。”
裝什麼！
丹一腦海又被那個夜晚填滿，她很想一腳踹過去，但她還是有一些教養在身上的，遂忍了一忍，扶扶額頭，一邊往回走一邊怪聲怪氣道：“浮光！本姑娘頭痛死了，扶我回屋去！”
唐天倪始料未及，下意識看向李玄，李玄竟一聲不吭，抬步自覺地向裏走去了。跟在他身後進門的，是小廝們抬著衛王府與齊王府送來的生辰賀禮。
*
丹一留了倆婢女陪著竺淅鈺去吃東西，自己在後麵與清禎縣主講著話。清禎倒沒心沒肺，未曾察覺丹一不對勁，她更多的注意力則放在丹一為唐天倪準備的生辰賀禮上。
“人家都是送的罕見、稀奇的玩意兒，換著花兒地比重，偏你送了個最輕的。究竟送了個什麼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