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都是聰明人,沒必要九曲八拐地打啞謎。殿中靜了靜,丹一深吸一口氣,“您見過我娘——還有那個小姨?”旋即用胳膊肘輕頂李玄臂膀,那眼神明顯在問他:你為何不與我說坦白,來此處所為何事?
李玄自是知道她的意思,忍著笑沒發出聲音,總覺自己已身處人間仙境,幸福感油然而生。丹一沒見過他這個表情,張了半天嘴,最後也沒吐出一個字來。
李疇倒是先講話了:“先皇後離去那年,我十三歲。”
他記得許多事情,經曆過前一朝的奪嫡叛亂,走過三十三年風雪。
“一麵之緣罷了。那時我剛開蒙沒幾年,宣平侯夫人入宮拜見皇後,順帶了其表妹來——姊妹倆不僅親厚不已,就連相貌都如出一轍,皆是與二人的祖母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恰我偶然撞見,覺得實在神奇,至今才記得。”
“我娘……我娘……”丹一低著頭,頗為傷感地念叨著,沒過一會兒,忽然想通了,複又驚詫道,“你們——是來幫我的!”
李疇笑意盈盈地點了點頭,下頜微微抬向李玄。丹一登時百感交集。她怎會不知是李玄的主意?單論鄭王深居簡出,是絕不會插手身外之事的,那也就隻有他李玄賣了個麵子,求著鄭王李疇,讓年歲更長、主意更多的他定奪拿主意。
由此,她也意識到了,這兄弟倆的關係,並不簡單。
單純地親厚,怎能做到如此份上?別提十幾年在大慈恩寺的庇佑,就單說敢把竺家人引到府宅,都得掂量著怕落個結黨營私的名頭!
丹一尤其識時務,她迅速道:“您要我怎麼做?”
“不急。”李疇咳嗽了兩聲,頂不住身子疲乏,半躺著倚靠在墊上,眯起了眸子,“先讓小七把查到的東西,一一告訴你。”
丹一咬了咬唇,還是看向了李玄。
“請齊王賜教。”她恭敬說道。
它看到他的眼中,似乎在洶湧著什麼東西。
那是一種如臨大敵、兵臨城下的危機,十分澎湃,十分悲哀,十分躊躇。
燈火滅了,茶水涼了,他才清了清嗓子,肯開口講話。
“你……做好準備。”
“什麼大事呀,還得……”話雖這麼講,可聽李玄的語氣,丹一還是有些慌神,她摸了摸鼻子,強行鎮定道,“什麼大事小事的,講就講嘛,早解決心頭大患才是好事。”
李玄見她執意認真,便不再支支吾吾,目光望向一團黑漆漆的燈燭,昏暗的室內,看不出他的神色。
“有三哥相助,我們查到了……你阿娘,很可能是……是你爹害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