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冷得刺骨,下墜的過程中,身體如一塊破布一般,趙南薑的視線突然瞄到了從船艙垂下來的韁繩,幾乎用盡所有的力氣扯住了繩子,然後她就跟著繩子搖晃著。

海浪很大,她穿著單薄的絲綢睡衣,抬頭,是高聳入雲的綠洲號,綠洲號有362米,總共18層,上千個房間,能容納上萬人,如此龐然大物在大海中卻顯得微不足道,而她現在猶如這條微不足道的郵輪上的一隻螞蟻,身下是張著血盆大口的大海,隻要自己的一個不慎,落入海中就會殞命。

她感覺渾身冷得都沒有知覺了,扯著韁繩的手就像不是自己的了,她的身體在搖擺中不時撞擊著船體,感覺五髒六腑都要碎掉一樣,如果就這樣死了,是不是也算圓滿,至少能夠和小豆子在陰間重逢,她的眼神變得渙散,突然一抹暖黃的亮光直接撞進了她的心裏,此時,整個船都停電了,隻有那一個窗口透著亮光,這麼冷的天氣,兩扇窗戶竟然還開著。她已經死過一次了,這次,她偏要活!

“趙南薑,活著!”不知道是不是那一抹亮光給了她力量,那一瞬間,她渾身充滿了力量,她借助韁繩和船體上的凹凸往那扇窗爬去,那裏,是生的希望。

趙南薑不知道自己爬了多久,當她翻進那扇窗時,暖氣瞬間把她包裹了起來,或許是冷熱都到達的極致,她直接暈死過去了。

“啪嗒!”一聲,躺在床上的葉裏傅耳朵動了動,自從三年前做了腦瘤手術之後,腦瘤被清除了,他也徹底變成了植物人。按照他手術前的要求,如果真的成了植物人,他要跟著綠洲號去航行,如果中途死了,就直接實行海葬。這三年,他的身體雖然不能動,但是嗅覺、聽覺變得異常敏感。

剛剛廣播一直在播放,外麵的警報聲不停,而他所在的房間擁有整個綠洲號最嚴密的安保,門外是一層又一層的安保,即使真的出了什麼意外也波及不到這裏來,但是,剛剛那個聲音是什麼?絕對不是安保或者醫護人員,不論是安保還是醫護人員,進入房間之後都會向他報告,雖然他現在隻是一個植物人,但就算是植物人,他也是葉裏傅·杜邦,是杜邦家族最優秀的繼承人,如果不是因為身體原因,他將在全球叱吒風雲,而不是在這裏當一個活死人。

可是,即便他是葉裏傅·杜邦,三年的植物人生涯已經使他的威望驟減,除了必要的例行檢查,醫護人員也顯得漫不經心,安保也有稍許懈怠,否則為什麼房間裏出現了聲音,那些人都沒有進來瞧一瞧,這是完全沒有把他的安危放在心上。也是,他已經這個樣子了,誰會把前程係在他的身上?拿錢辦事,畢竟他這個雇主也無法扣他們薪水,可是,還是不甘啊,不甘心這樣死去,不甘心這樣被人無視,但是,剛剛到底是什麼聲音呢?

窗戶開著,空氣中蔓延著海水獨有的氣味,難不成是一條魚跳了進來,那這條魚還真是自尋死路啊,不知道為什麼,葉裏傅心裏舒暢了一些,一條魚吧,離了水就離死不遠了,傷害不了他,還是睡覺吧,睡著了至少還能做夢,總好過這樣無趣地清醒著。

......

當船上響起警報的那一刻,在9106裏喝酒敘舊的顧宸和江寧瞬間警覺起來,兩人沒有待在房間,立刻出了房門,隨著人群往大廳裏去。這種情況,大廳不僅有安保,還有警務人員,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果然,大廳裏已經擠滿了不明真相的人,郵輪的工作人員上前安撫,柔和的音樂,芳香四溢的食物漸漸平複著眾人焦躁的心情。郵輪航行在大海中,任何意外都有可能發生。

顧宸和江寧一人拿了一杯酒,找了一個角落說話,稻川會的人再厲害,也不敢在這裏公然動武,否則就是向整個杜邦家族宣戰了,要知道杜邦家族可是軍火起家的,最近雖然十分低調,但也不是一個小小的稻川會得罪得起的。

江寧不愧是見過世麵的,即使知道被人追殺,還有閑心說八卦:“你說三年了,葉裏傅都沒露麵,是不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