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命?
命是盲目的相信。
什麼是盲目的相信?
相信自己可以改變命。
一個故事如果隻有一個開頭,它的結局可以有一千種,這就像一個故事隻有一個結局,它的開頭也可以有一千種。命就是隻有一個結局的故事。
天快亮時,清河的水裏映出從天邊冉冉升起的朝陽,風一吹,水一動,水裏的一團火紅便化成了兩隻遊動的麒麟,噴出的火散開來燒掉了水裏所有人的倒影。我撈起水裏的絲帕沿著刀身擦去搖光上的血,轉身將刀插入刀鞘,走到紈繡身邊,將刀遞給她。又掏出懷裏的玉液令一並交與她,紈繡頭發散亂,憔悴不堪,櫻唇失色,我勉強笑笑伸手攬過她輕聲道:“玉葉令交與白蘭,搖光自會有人來取。你莫要擔心,會平安回去的。”
紈繡的淚流下來,被她一把抹去。我含笑轉身,聽見身後熊大花的咆哮聲。
“你這禍國殃民的妖女,我家將軍因為你受傷數次,幾千出生入死的弟兄都被你這妖女害去了性命,早知有今時今日的禍患,當初就應該殺了你這妖女……”我渾身顫個不休,卻無法辯駁。
抬頭向上看去,嶽思齊一身白色鎧甲坐在高處的石頭山,背對著清河看著東方,玉冠烏發,銀槍插在身邊的土中,背影寂寞而安靜。我心裏一酸,大顆大顆的眼淚滑落,咬著嘴唇。王賢走到我的身邊咋舌道:“我倒是第一次看你哭。”
我道:“你們都恨我嗎?對不起。”對著你我還能說出對不起,可是對著在山上坐了一個晚上的他我還能說什麼。
王賢沉默良久接著道:“都已經安排好了,將軍也坐了一晚上,天亮了就要行動了,去看看吧。”我看他一眼,就見王賢已經轉身向士兵那裏走去。
我走到嶽思齊身邊,心一橫便握住他的手,一句話都說不上來。我單知道螳螂捕蟬,卻不知黃雀在後。那日聽王賢的話後我便讓人散布謠言兩軍對峙良久,景國的軍隊糧草不足,被困在保州城內,緊接著完顏祿派去的間諜說親耳聽見大將軍說糧草不足,這才打消了完顏祿的顧慮,前去攻城。原本的計劃是趁著金兵攻城,嶽思齊起兵攻打主營,讓金兵顧首不顧尾。
可是原本應該攻打的大軍卻在我們起兵的時候出現在了軍營內。
我想說我什麼都不知道,可是所有人都有資格說這些話,唯獨我沒有。計謀是我出得,消息是我得的,連兵力部署我都參與其中。
小花載著我向前,我的劍上布了一層血,血還未來得及滴落,劍又沒入另一士兵的身體裏。人好像一塊棉布,劍抽出來的時候,薄薄的一層就被割透了,撕扯開來,布碎了。那麼多的人都長得一模一樣,死得時候表情一樣痛苦。可是我卻在半途中丟了我的劍,那劍留在了一個半大的孩子身上,平時在炊事部燒火的孩子,那劍刺入他的身體時,他的表情是怔愣的。我手上一鬆,那劍就跟著那孩子向後倒去。有那麼一刻我的心痛得仿佛癱瘓了一般,隻有一刻,下一刻我就抽出了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