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硝煙(2 / 2)

袁溪子麵呈悲光手指蒼穹:“你等聽到來自鳳凰巢的槍響沒有?這可是驚世駭俗的槍聲,就在此時此刻、有非同小可的人物在鳳凰巢被居心叵側的亂槍所殺;哎!不出一月,米甸亂矣。”

好像是瀑布跌落砸起的回音,那陣槍聲仿佛逆流而上的朔風、把天地之間那縷清新的空氣刮得怪響。當外婆浮萍和如男似女在鳳凰巢村口的槐蔭樹下遭人暗算飲彈身亡的瞬間,那時年紀尚小的舅父壁壽正在河邊飲馬,打算用他母親坤稷的坐騎、那匹膘肥體健的棗紅大馬送他胸懷大誌的嫡母浮萍再度遠行。飲完水後,做事仔細的舅父壁壽又把罩上馬身的騎鞍腳凳檢查了一遍;就在那時,沉悶而淒勵的槍聲響了。

舅父壁壽和棗紅馬在回蕩山穀的槍聲裏不約而同地扭過頭去——空氣稀薄嚴重缺氧的大地上,棗紅大馬翹首藍天一嘶長嘯。舅父壁壽縱身上馬,破碎的蹄音朝著血花落地芳魂不散的村口奔馳而去。

在槐蔭翠綠風生鶴唳的村口、木槿盛開硝煙彌漫的樹下,舅父壁壽看見三具東躺西臥的屍體就像殘陽映照的晚霞光芒四射斑斕萬千;祖母坤稷坐在地上,把外婆浮萍的頭顱抱在懷裏,外婆浮萍血漿流盡的容顏就像牡丹盛開潔白如雪。舅父壁壽沒有翻身下馬,因為他波濤翻滾亂雲飛度一般的心境就像圍著眾屍返複奔跑的馬蹄一樣翻騰不止。

“嫡母!嫡母!嫡母……”舅父壁壽心裏呼喚著那個剛剛習慣的稱謂,冰涼的眉毛下天翻地覆淚雨紛飛。

祖母坤稷的眼裏沒有一滴淚,她的溫馨之手在外婆浮萍似乎剛剛甜睡的臉上輕輕撫摸;像在觀賞一顆價值連城金光燦爛的明珠,像在給一片花瓣揩去落地染上的塵埃:“安息吧妹子,你想到的、姐姐去做。”

稍遲一步趕到現場的丫環謝蘭還沒看見芳氣襲人血花飛濺的慘狀就被舅父壁壽橫眉豎眼縱馬狂奔的情景嚇得眼冒金星牙骨打顫:“啊呀少爺,少、少爺危險!少……少爺這是怎麼啦?”祖母坤稷說:“連我都不知怎麼了。”

“啊!”丫環謝蘭一個趔趄跌在殘紅之中,半餉才一手拄著血泊欠起身來,一手摸著嫡母浮萍血液流盡的容顏:“側夫人,你安息吧;害你的人無論是誰,我都要讓誰的九族不得安寧。”說畢,將手伸向如男懷裏的短槍……

“別動!”祖母坤稷將外婆浮萍的遺體輕輕放下,“你想殺人,我有更好的卡賓槍;可眼前不是時候。”“那、夫人,眼前怎麼辦?”

祖母坤稷拂開披眉而下的亂發:“快馬告知縣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