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來到監察司的密室，這裏仵作驗屍的工具齊全，牢獄裏的刑具也齊全。
密室的地上，白布蓋著幾具屍體。在最靠牆的角落裏，用一個布袋包裹著的東西，正是幾人所說的屍塊。
蘇煜今日未著白衣，一襲青綠色的長衫頗顯一番淡雅氣息，他麵不改色地走過去，蹲下身來，掀開布袋。
林樾站在蘇煜身後，看著蘇煜墨黑的長發隨著人的動作，滑落至身前，發絲隱隱碰著胳膊下的布袋。
此前林樾特意為了不嚇著蘇煜，即使知道他醫術不錯，也沒有向他提及屍塊一事。
如今看來，蘇煜的膽子確實比他想的要大了些。
楊式燕跟在林樾身後，三人兩個站著、一個蹲著，都沒有出聲，一時之間，顯得密室更陰森了。
蘇煜強忍著不適，隔著布袋摸了摸，隨後從自己的藥箱裏拿出一根針……
半刻鍾後，他直起身來。
從袖口裏拿出巾帕，仔細地擦拭著自己的雙手。
“楊大人可知這是什麼部位？”他頭也沒抬，眉毛微微蹙起，像是在思考著什麼。隻見楊式燕默默搖了搖頭，“憑借這些少量的屍塊，仵作還不能判斷出……”
蘇煜彎腰，將地上的針隔著巾帕，輕輕撚起來。林樾帶出來的屍塊確實並不多，隻有四五塊，但蘇煜眯了眯眼，緩緩說道:
“從骨頭大小來看，它們來自一個成年男子的胳膊和小腿。”
“當然”
他將目光看向兩人，聳了聳肩，衝著楊式燕微微一笑，“蘇某的判斷並不是萬分確信。”
他將針舉起來，放在有光的位置，林樾的目光跟著他的動作落在針上。
但是針卻並沒有變黑。
“先前仵作已經驗了”楊式燕也跟著看向針，搖了搖頭，“體內並無毒素。”
蘇煜聞言眼神依舊望著針，但是輕輕一哂。
“那日落水時，池中異味很重，再加上如今找到的這些屍塊才開始慢慢腐爛分解……”他看向林樾，林樾正隨著他的話陷入沉思，“所以我們理所當然的認為此人遇害不久，應是在落水那日也就是穆府設成人宴前不久的時段裏。”
“但是很奇怪……”他停頓下來。
果不其然看見林樾抬眸望向他，低聲反駁他的話：
“深秋季節、深水又寒涼刺骨，屍身在潮濕低溫的環境下維持半月不足為奇。”
“正是因為如此才奇怪”蘇煜淡淡一笑，“北方有一種藥劑，專門用來塗抹在屍身上，可以很好地保存屍身完整不腐爛，而這種藥劑卻會腐蝕金屬。”
他邊說著邊把針收回，拿著巾帕裹好，放到林樾手中。
“塗抹了此藥的屍身，又在寒水裏泡著，即使水會衝淡藥劑，但此藥藥效猛烈至極，維持一年都不是問題。可成人宴那日就已經腐爛有很重的異味，可見此人遇害至少已有一年之久。”
林樾接過蘇煜的巾帕，眉毛隨著蘇煜的話漸漸皺起。
手中巾帕裏裹著的根本不是銀針，而是一枚以銅為材質的針
而那根銅針針尖上已經發綠變暗。
“穆老爺子去世後穆府就沒再養魚了嗎？”林樾收起巾帕，轉身問向楊式燕。
楊式燕正被蘇煜一番話說的震驚萬分，此時聽見林樾詢問才回過神來，他細細想了一下，並不是很確定地“穆老爺子五年前去世，可我記得前年穆元正辦壽辰，邀請府內賓客前去賞魚了。”
林樾沉思片刻，突然又問起昨日穆府報官的侍從。“他怎麼說的？”
“他說穆府昨夜有刺客潛入，被他在後院發現，刺客將他打暈後逃之夭夭。”
“隻字未提那刺客渾身濕透了嗎？”蘇煜慵散的聲音在後麵緩緩響起，語氣帶笑。
楊式燕答得認真，“隻字未提。”
“以查刺客為由喚他過來問問。”
楊式燕頗有些詫異地挑了挑眉，站著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