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霏恩的身體養的差不多了,這期間顧忠也難得來看過她,對她展現出了一點點的父愛,而顧霏恩也裝作乖女兒,去迎合那些充斥著利益與金錢的虛假關心和客套,就仿佛是做慣了那些事情,就連顧忠本人都相信了這一套父女情深。
“爸,你看平常工作就那麼忙了,這個蘋果我就自己來削吧。”顧霏恩笑著攬過顧忠手裏的蘋果,顧忠掙紮幾次還是放棄了尷尬地用手指推了推眼鏡。
他現在被剝奪了表達的方式,他瞬間不知道該怎麼做,怎麼做才可以將他的僅有的父愛去展現出來,明明削蘋果才是時間成本低且有效的方式,他現在需要再重新想其他辦法,這明顯超過了他預留的時間。
顧忠騙著自己,騙自己他對於如何做父親這一件事非常一竅不通,他自己也將很理所應當地將這些歸咎於他的遲鈍,卻從來沒有思考過這些都隻是借口,顧忠從來都沒有好好思考這些問題。
“嗯,你有好一點嗎?你的身體或者說,你的心髒?”
“你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問題?”
顧霏恩聽到這些問話隻覺得有些好笑,如果非要這樣問的話,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問題。
非要有個確切時間,或許就是嚴承寬離開之後吧,以她乖女兒的形象,她當然不應該將這句話說出來讓顧忠再次生氣一次,所以也隻是用些客套話回應。
“沒什麼關係的,醫生說我好好調理會好轉的。我以後會小心的。”顧霏恩很官方且貼心的去回複了他。
顧忠繼續推了推眼鏡框,站起來走過去想要抱住他的女兒,可是顧霏恩下意識的後退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情感危機。
或許吧。情感危機,他僅僅分出了一秒給這個危機,因為等待的還有更大的危機呢。
顧忠此刻擔心的依舊是公司裏不斷損失的金錢,還有股東黑著的臉。
“好,你一定要聽醫生的話,不該做的不要做。公司那邊,我有工作先回去了,你還有什麼吩咐都和林婷說。她做事向來穩妥,我很放心她。”顧忠整理了領帶,毫不猶豫地,就此離開了這個他幾乎從來不會回來而且完全無所謂的家。
而在顧忠走後,小艾就從角落出來,化成男孩坐下,靠著顧霏恩,想要去安慰她,可是還沒有開口就被她一口否決。
“我沒事。”
“可是你的眼睛為什麼是紅的?”
“剛剛削蘋果不小心弄傷了手,疼的。”
小艾不管真假,他也不想去戳穿“你共情能力太強了,說真的,你不需要這樣。你會很難過,遇見任何事與回憶你都會感到難受並且哭泣的。”
顧霏恩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她無法治愈這個缺陷,或許是原生家庭給她帶來傷痕是永遠治愈不好的。
她以為可以逃離這些陰影,可是就連她宿主也是這樣,缺失了父愛卻依舊可以活的灑脫,她甚至還有心思會去拯救她身邊任何一個可能過得不幸福的人。
她身體原主才是那個強大的人,而她並不是,她隻是個會共感而且非常非常愛哭的笨蛋。
或許吧。
小艾又靠著她說,共感能力並非不好,隻是要看你自己以後怎麼運用它吧。
那天晚上顧霏恩沒有睡,而是打開了電腦試圖以上麵的痕跡再去理解她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剛打開鼠標還沒點擊一下,手機就再次響了,她一點開看,是宋意,不是吧,那家夥怎麼又來。
“喂。大半夜不睡覺給我打什麼電話啊宋少爺。”
宋意那邊倒沒有以玩笑接下這句話,反倒語氣嚴肅又正經“我有事。”
“發生什麼了?”顧霏恩也收回調笑的語調,對麵沉默了很久才壓低嗓音“你到我家裏來一趟吧。”
顧霏恩聽到這熟悉的語氣,就知道宋意估計是又難受,皺眉走出去拉拽一件外套就急匆匆地下樓,時間太晚了,她隻好自己開車到了宋意樓下。
宋意站在高台上看她,兩人視線一對上宋意不知怎的就偏過頭,顧霏恩走到電梯門口急切地摁動樓層。
焦急的等待,此刻盯著飛馳的樓層數字更像是一種無聲的倒計時。
叮。
終於開門,幾乎是衝撞著到了房門口,卻是沒有關,徑直走進去,看見宋意穿著單薄睡衣站在陽台眺望。
房屋裏太暗了,燈也沒開,顧霏恩她都舍不得花時間去調節呼吸,就直接衝到了那人的身邊去。
“燈也不開,就直接站在陽台幹嘛,你想吹風嗎?你的腦子就是不清醒。大半夜不睡覺看什麼風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