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入工造司的洞天,丹恒一下子就看到了恢弘屹立的造化洪爐。隻是在造化洪爐之上,還纏繞著建木的枝枝蔓蔓。
鏡流也是輕歎了一口氣。
“欸——建木複生,孽物遍地,連工造司的機要之物‘造化洪爐’都快保不住了。”
“事發突然,聽說許多匠人學徒倉促逃命,隻剩一位老師傅堅守在此,等來了外援,才救下這造化洪爐。”
“老師傅?”鏡流似有所思地說道,“也許是故人,也許不是,不過那執拗的性子,都是如出一轍。”
無端的,她想起了公輸師傅和應星爭鋒相對的十數年。
那時候,應星還不是“百冶”。
初來乍到,卻不知收斂傲氣,即使他有著傲氣的資本。
身為短生種,他卻在一眾長生種之中脫穎而出,成為了“百冶”。
在此之前,公輸師傅被認為是競爭下一任百冶的有力人選。
被一介短生種放狂言,他又怎麼會心甘情願?
於是,挑了一個風日晴好的早上,他挾著一台金人,堵在了工造司的門口,和應星打起了擂台。
雖則屢戰屢敗,他卻愈挫愈勇,執拗地完美符合理工人的刻板形象。
哦,對了,應星也是。
死倔死倔的,不知道回頭,也不會回頭。
“你到底走不走?”彥卿抱著手,皺了皺眉,問道。
“小弟弟,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性子真是不可愛。”鏡流回過了神,調侃了一句,“這麼急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景元可不是你那樣的。”
聞言,彥卿的麵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
就在他欲言又止的時候,鏡流輕輕地撫過了她的劍鞘,淩厲了幾分寒光。
“小弟弟,不如再來一次上回的比試如何?讓我瞧瞧你引以為傲的劍術又有幾分進展。”
聞言,丹恒微微一怔。
他在彥卿的劍招裏看到過鏡流的影子。
鏡流的劍,是冰冷的,如霜華,如流霰,是直來直去,大開大合。
丹恒突然麵色一白。
他狠狠地閉了閉眼。
自己竟然從未想過,鏡流為什麼會在這個節骨眼回到仙舟——
請罪?不,這不是她的作風!她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丹恒看著彥卿離去的身影,眸色深沉,眉頭緊鎖,心中思緒萬千。
鏡流之前就和彥卿照過麵了——彥卿見過她的劍招——她出手過——景元知道她的目的嗎?
“丹恒。”鏡流冷不丁的話語突兀地喚回了丹恒的思緒。
“啊?”丹恒回過了神,神色還是怔怔的,看起來有些呆呆傻傻的。
鏡流見狀,輕笑了一聲說道:“你我也許久未比試了。”
“老樣子,以斬殺的孽物為計數,如何?”她看著丹恒,挑了挑眉。
“好。”丹恒下意識地回答道。
恍然間,他覺得自己是置身於豐饒民的戰場,血肉紛飛,戰火連天。
“飲月,你我許久未比試了。”鏡流提著支離劍,一劍斬下了慧駰的頭顱,微微側身,衝著丹楓喊道,“不如還是老樣子,以斬殺的孽物為計數,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