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羽宮出來,宮遠徵把你送到角宮門口,嘴上道著別,卻黏黏糊糊地不肯放手,你敵不過他水汪汪的狗狗眼,回過神來已經被騙進了徵宮。
如上回哄小少爺時一般,直到華燈初上,你才趁藥房急事,艱難脫身回了角宮。
你的房間裏燭光燃動,似是有人,推開門,宮尚角發絲高高束起,沉如墨池般的眼睛靜靜凝視你,逼著你先開口。
“尚角哥哥…好久不見。”你直覺宮尚角心情不好,下意識討好地笑,才自問為何要心虛。
“嗯。”宮尚角輕輕應聲,眼神落在你的肩頭,凝固。
“泠角妹妹,更喜歡曇花?”宮尚角上前一步,手掌搭在你肩頭,拇指摩挲著那朵曇花。
宮尚角抑製著想要連根拔起曇花的欲望,毀掉肩上的花容易,可你心裏播下的花種呢?
距離太近,你身上的藥草香與他身上的月桂香激烈對衝,是無法混合相融的兩種氣味。
你微微側身避開他的手,宮尚角的手懸在空中片刻,攥緊。
以為抓住了,卻是一場空。
“曇花與月桂,各自美麗,何須比較?”你感受著宮尚角居高臨下的占有欲,突然就不願服軟了。
宮尚角印象裏,你總是乖順的,看你的眼神裏多了些意料之外的欣賞。
園丁第一次看到心愛的玫瑰長出了刺,吮吸指尖被刺破而滲出的血,馴服和驕傲在內心纏鬥。
宮尚角低頭掩飾落寞,“確實比不了,月桂凋零,曇花初綻。”
你緩和了口氣,“那日遠徵弟弟穿得實在單薄…我會把哥哥的衣服要回來的。”
你服了軟,宮尚角反而開始較勁,“衣服便罷了,不知妹妹的心,是否也能平分幾半,慷慨予人?”
你沉默著垂頭,燭火將燼,明滅之間,如你自己也看不清的心。
愈發暗淡的光線卸下了宮尚角偽裝的盔甲,他上前半跪在你身前,頭輕輕靠在你膝間,“泠角,若是要分,能不能多分給我一點?”
你與宮尚角同時心頭一驚,驕傲如宮尚角,怎會暴露一身脆弱無助,低聲下氣地祈求愛意?
“尚角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胡亂安慰著。
宮尚角聞言抬頭,在晦暗中緊緊盯著你的眉眼,不想放過任何一個微弱的反應,“泠角,你心裏可已有人?”
你腦中浮現出宮遠徵落在臉頰上的輕吻,宮尚角漫天飛雪中的緊緊相擁,還有今日宮子羽試探的觸碰…
你的心裏早已有他們的痕跡,可那是愛情嗎?或者,哪一個才是愛情?
你仍是看不清,殺父之仇橫亙在心頭,愈發無心情愛。
你煩躁地點燃一支新的蠟燭,回身間,宮尚角已經起身,周身恢複了往日的氣場。
你舒了口氣,你們默契地沒有再繼續關於祈求愛意的話題。
“尚角哥哥,我功法已經學成,明日起便該整理賀家的事務了。”你送宮尚角至門口。
宮尚角後背一滯,點了下頭,“早些休息。”
彩蛋:角公子情場失意,揮金如土追妻
角宮宮主翻看著最近一個月宮門的賬務薄,發現角宮的支出激增。
昨天聽到羽宮下人嚼舌根,說角宮最近發了筆大財,揮金如土。
宮崇角皺緊眉頭,掃過細項。
園藝綠植?金銀器皿?服飾珠寶?工匠調度?
宮尚角進到父親書房,察覺到氣氛不對。
“你最近心情不好?錢都花哪兒了?”宮崇角沒有抬頭。
“給您未來兒媳。”宮尚角臉頰微紅,但義正嚴辭。
“尚兒,還差多少,爹給你批兩倍的。”宮崇角聞言抬頭,滿意地笑笑。
你拖了軟椅靠在簷廊下,看著下人流水般出入。
院落的空地頃刻間栽滿了樹苗,下人來稟是各色月桂枝。
成套的上好的衣裳釵環鋪滿寢殿,清一色繡著月桂紋樣。
打磨成月桂的簪子鑲嵌著黃寶石,看著就價值不菲。
台麵上所有的花瓶碟子器皿都被換成月桂係列的。
你縮在軟椅上,突然覺得自己是一隻被豢養的金絲雀,用黃金萬兩豢養的那種。
於是某天宮遠徵和宮子羽碰巧一起來角宮找你時,兩人看著華麗的金絲雀兒,一個目瞪口呆,另一個火冒三丈。
宮子羽呆呆盯著你,默默讚歎角宮不愧是角宮,財大氣粗,思索著下回送你的東西得多花點心思了。
宮遠徵“不小心”打碎了兩隻月桂盞和一支月桂燈,走後次日,一大片月桂樹苗離奇地枯萎了。
宮尚角不似從前那麼頻繁地出現在你眼前,但是你多看了一眼的精巧玩物,多嚐了一口的湯羹,第二日必然會準時出現在你的桌台上。
偶爾在院落拐角處相遇,你輕嗔他太過揮霍,他目視前方,一臉冰山,半天吐出一句,“看來還是沒有討得妹妹歡心,明日我尋人再送來些。”
你更急了,他斜睨了一眼你欲爭辯而紅透的臉頰,嘴角輕輕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