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墜, 彩霞滿天,稍早之前被史雲支出去另做它事的藍巍, 從家裏帶著親自做的月子餐回到病房。
親自打開飯盒, 拿出筷勺遞給老婆,然後跟史雲說:“媽,家裏的房間我給您收拾好了, 等下我送您回家, 今晚您就待在家裏吃飯和早點休息,我在這裏陪思情過夜。”
史雲蠻應一聲, 眼神銳利地掃描飯盒裏幾樣在她看來嚴重不合格的菜色:“思情現在在坐月子, 你就給她吃這些不中看也不中吃的東西?”
這是句輕飄飄但危機重重的反問句。
藍巍要是回答得不好, 三十年前親媽在他親爸身上的一頓好cei, 今天就要在他身上重演了。
楊思情吃著飯菜, 翻起眼皮朝丈夫壞壞地笑, 一副等著看他好戲的嘴臉。
藍巍在親媽的視野盲區瞪她一眼,然後眼睛看向親媽,討饒加奉承:“媽, 我做飯的手藝確實差點兒意思, 跟您是雲泥之別。現在您來了, 思情終於可以不用委屈吃我做的不中看也不中吃的飯菜了。”
楊思情心裏的小人跪在地上捶地大笑, 偷踢一下丈夫的腳調戲之。
藍巍衝她沒好氣地努一下嘴:去去去……
阿彌陀佛史雲總算有被他的奉承打動, 顯出資深家庭主婦的驕傲:“算你小子有自知之明。從明天開始由我全權負責思情的飲食, 你就安心回部隊上班去吧。”
藍巍這幾天是部隊
、家裏、衛生院, 三頭奔波,史雲下火車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看出他臉上的疲態,自己的親生兒子, 她能不心疼麼?
“媽, 那接下來的日子,思情就麻煩給您了。”
“你還跟媽客氣?由我給兒媳婦過月子那是應該的。思情這次受了大罪,我要給她把月子坐好,把身體養好,讓她別落下什麼病。”
楊思情軟語道謝,和丈夫微妙地對視一眼。
婆婆話中的受罪,隻有他們自己心知肚明,此罪非彼罪。
等楊思情吃完晚飯,天色已經深灰,藍巍趕在天沒有全黑前,送親媽回家。
史雲從車上一下來就是兒子在寶安的家門口。
等兒子開門的空當,她舉目四望。
深灰的天色使得房屋的輪廓模糊不清,但這並不影響她的觀看,她本來就知道兒子在寶安的家長什麼樣子。
夫妻倆住進這座小院的大半年時間裏,藍巍沒少給老婆拍照,包括單人照、夫妻雙人照、她的孕照等等,照片洗出來,給北京寄過去不少。
作為背景板的這座小院張張入鏡。
他們在寶安的居住環境,史雲通過看照片就能看出個七七八八。
單論這座小院,她不能說很滿意。
可她懂一個道理:世上絕大多數事物的好壞都是比較出來的。
她的兒子兒媳現在住在南方這麼一座巴掌大的小院過著小日子,她感到十分滿意。
藍巍前麵一趟已經把她的行李運回家了,包括那籠兔子。
幸福
來得這麼突然,老黃高興地上躥下跳,屁股往兔籠前一坐就不挪地兒了。
那晚彌留之際,它走馬燈的腦子可是有馬到北京那些兔妹妹的!
以為從此狗兔永隔,沒想到睡一覺,嘿嘿嘿,它又活了。
那你最應該感謝的就是小陳。
說到小陳……
說多了都是淚,不說他了。
老黃沉迷兔妹妹忘記了時間,突然聞到一股熟人氣味。
北京來人啦!
馬上抬起屁股,小跑到院門後麵狂搖尾巴,亢奮地哈氣。
等院門一開,一頭纏上史雲大腿。
“喲,這狗……”史雲高興地摸摸它的狗頭,走進小院。
藍巍跑去把屋裏屋外的燈都打開,聽見外麵大聲問:“這狗身上怎麼有刀疤啊?”
他隨口回答:“夜裏抓小偷,被小偷砍的。”
這就是著名的:一個謊言要用一百個謊言去圓。
史雲被狗子的英勇和大難不死觸動:“你這狗,好樣的,以後我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輕柔撫摸它已經變成一道白痕的刀疤,生怕摸疼了它。
跨進正廳,又看見趴在飯桌上、閉著眼的三花,四肢縮在腹下,根本就是一灘貓。
“喲,這貓怎麼胖成這樣啦?”
藍巍拿著抹布過來,哈哈笑說:“這裏靠海,海鮮多,它吃魚吃的。”
把飯桌上的三花抱到凳子上,再去擦桌子。
三花一沾凳子就躍下去,豎著尾巴,踩著模特步翩然而去,肥胖的體態左一搖右一搖,目中無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