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大概很快就會換掉自己了,索羅斯先生的許諾看來也是要完了。漢娜想。什麼都撈不到手這可不行。路德維希大公的情婦派人來對自己說過,隻要懂得擺弄草藥和觀察星象,基本上就能判斷這個人是不是女巫。而最近克裏斯頓神父才暗示過,大公對勞倫茨的不識抬舉很不高興,而他需要一個證人來為他的業績添上一筆,報酬好商量……
抱著這樣想法的小女仆抓亂了自己的頭發和衣服,跑到教堂那裏聲淚俱下地對著正從信徒那裏收取著贖罪金的神父大聲哭訴起來:
“天啊,天啊,克裏斯頓神父,我不願做出背主之事,但是我更不願意背棄我的信仰啊!我該怎麼辦,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這個身材圓潤的小女仆哭得一抖一抖,從被扯開的衣領裏露出的肉白花花一片,看得在場的男人們眼都要直了,“小姐她最近總是看著星星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還愛拿些奇怪的植物熬汁給人灌下去,還有她、她……”漢娜說著打了個哆嗦,“她捏了人形的泥像對它們下了咒語!”
眾人頓時嘩然。這可是有了確鑿的人證,而之前早就有傳言勞倫茨家的小姐用神奇的藥水治愈了她家的農戶……這可是女巫的行徑!領主的女兒是個瀆神的家夥——
“燒死她!”有人立馬大喊起來,“燒死那個邪惡的女人!”
“燒死她!燒死那個魔鬼!”
“我居然和這種人在同一片土地上生活了這麼多年……天啊,真的太可怕了!”
人們的情緒愈發高昂。許多人甚至已經抄起了附近的農具和棍子,開始簇擁起那個教堂中央一臉悲憫的神父,並請求他帶領著眾人前去討伐異端,把魔鬼趕回它所應當在的地獄裏去——
“光明神在上,”克裏斯頓神父嚴肅地把手裏盛滿了金幣的募捐箱往修士手裏一收,“被天主的光輝所眷顧的信徒們啊,為了我主的榮耀,讓我們一同前去,感化誤入歧途的羔羊,讓這世間汙穢得到淨化!”
“光明神在上!”
“光明神在上!”
“光明神在上!”
眾人的情緒愈發激昂,他們流水一樣湧出了雪白的石膏拱門,揮舞著手裏的刀棍往領主城堡所在的方向奔去;漢娜走在隊伍前段,幾乎是喜不自禁地露出了興奮的笑,那張因為繃緊的神經瞬間放鬆顯露出了疲態的圓臉變得明亮了起來:這真是太順利了,她居然真的成功啦!她的弟弟也許能成為一個體麵的紳士,到那時候,她就能嫁給一位鄉紳做富太太啦!
“別傻笑。”克裏斯頓神父湊過來皮笑肉不笑地腹語道,“一會兒好好演戲。我們得趕在她的救兵趕來之前迅速結束這件事。”
什麼?!這還沒完?漢娜不由大驚失色:這和事先說好的不一樣!
“放開我!”小女仆低喊著,惱怒地掙紮了起來,“你背信棄義,你這騙子!”
“你做了更背信棄義的事,你這下|流的婊|子。現在給我閉嘴,一會兒乖乖上場。做得好的話也許大公會為了嘉獎你而讓你的兄弟進入軍隊,成為一個有身份的騎士。”神色悲憫得誰看一眼都要說聖潔的神父執著十字扯開了一個極具親和力的微笑,然後拽著人加快腳步往前走去——
寒冷的雪地被踩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響。很快地,灰白色的聖勞倫茨堡出現在了教徒們眼前,並逐漸放大成可怕的高度。那棟和雨雪天氣的烏雲一樣壓抑石頭城此刻看起來就像個在雪地裏潛伏著的黢黑怪物一樣,高大沉默而又冷硬,給在場的每個征伐者心頭都添上了一份無形的壓力。
城堡門前的白色突然動了。神父定睛一看,發現那是早就等在那裏的勞倫茨家的騎士團。他們眼神肅殺,手裏的長劍在劍鞘上磨出了冷得刺骨的聲音,嚇得在場不少民眾已經開始瑟縮起來。
神父見此倒是笑了。先前他拿這群金魚腦子沒辦法,不過這一次……沒有人會棄信仰而取忠誠,因為背叛自小所信仰的教義就是最大的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