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顧家的豪宅時已近傍晚,自穹頂垂下的繁複精致的奧地利水晶吊燈散發出熠熠亮光,將奢華的大廳照的亮如白晝。
挑高落地窗前,顧家夫婦兩人坐在環形沙發上。顧彥正看著清瘦高挑的少女走近,白襪覆鞋踩在柔軟的羊毛地毯,道袍翩翩,更顯得眉眼出塵。
顧己麵容清雅,五官精致,不肖細看,便已與顧夫人李芮馨有著五分相似,但不同於李芮馨的柳眉嬌柔,顧己眉眼有些像顧彥正,眉宇間自帶著一股英氣。哪怕不做DNA,單看這樣貌,也知她是顧家的孩子,骨相中的血緣是做不了假的。
這是他的親生女兒。
近二十年的分離與血緣,讓顧彥正心裏複雜。但身旁的妻子早已上前拉住少女的手。
“是我的女兒,像,是我的柔柔。”顧夫人眼眶微紅。
“媽媽。”一聲顫巍巍的哭腔自顧夫人身後響起,一個身著白綢睡衣的少女扶著沙發站在那裏,神色戚戚,一雙眼睛浸滿淚水望著顧夫人,無語淚先流。大顆大顆的淚珠將顧夫人因血緣重逢的而產生的那點點慈母之心衝的幹幹淨淨,轉而全心全意撲在白衣少女身上,趕緊回身將少女攬進自己的懷裏,連聲安撫:“柔兒,柔兒別哭,你是媽媽的女兒,永遠都是,你別怕,媽媽在。”
顧雨柔攥緊顧夫人衣角,微微發抖,紅著一雙眼睛看向顧己:“姐姐,你回來我是高興的……你別生氣,媽媽這麼多年叫我柔兒習慣了,你別怪她……”
她頓了頓,似是下定決心,“姐姐你回來了,我該把你的名字還給你的,還有你的房間,你的爸爸媽媽……”顧雨柔泣不成聲,埋首在顧夫人頸窩,抽噎著:“可是,可是媽媽,我舍不得你……”
顧夫人的心都要碎了,比起如今隻見了一麵的親生女兒,還是十幾年朝夕相處的人更能牽動她的心弦,絲毫不顧及一旁的親生女兒,摟著顧雨柔一疊聲地哄著:“柔兒別哭,柔兒別哭,媽媽不好,媽媽最愛你了,你在媽媽心裏永遠是最好的女兒,媽媽最愛你,你是媽媽唯一的雨柔。”
李芮馨感受到懷裏少女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才想起旁邊還站著自己的親生女兒,一臉為難的看著顧己:“你……”
親眼目睹了這場母慈子孝,顧己心裏倒沒什麼太大的波動。見李芮馨看她,上前一步,拱手作揖行禮,道聲無量天尊,禮貌疏離。“我有自己的名字,師父所起,名曰顧己。名字是你的一份緣,自己留好吧。”
顧雨柔見對方冷冷清清,不為所動,牙齒輕咬下唇,眼簾一垂便又要落淚。
顧彥正見顧己這副道士做派,眉頭緊鎖,冷淡道:“那你便繼續叫顧己。既然回來了,以後就老老實實住在家裏。我們知道你在外麵受苦了,今後會補償你的。”
他上下掃視眼前的一身清貧道袍,眼底厭惡情緒難掩,這個親生女兒和一旁在多年富足的物質生活滋養出來大家閨秀模樣的顧雨柔一比,實在是丟顧家的顏麵,語氣更加冷硬:“你回來了,雨柔也依舊是我們的女兒,你也別想著爭東搶西。是雨柔的就還是雨柔的,你也別另起心思,除此之外你要知道,當年我們和趙家獨子趙恒陽聯姻,如今恒陽隻認雨柔一人,這門姻親你就不要再惦記了……”
“那請問,你們接我回來做什麼?”顧己啟唇相譏。
這些人還未相認便出言警告,一番敲打,對此顧己隻想反手一個禁言符拍過去。
“你!”顧彥正在顧家向來說一不二,說出的話還從沒人敢置喙,這一句靈魂發問給他噎得夠嗆。這個女兒既沒有名媛的優雅舉止,也沒有和趙家商業聯姻的價值,更沒有足夠的資本為顧家添磚加瓦,這樣的山野丫頭怎麼有資格當他顧彥正的女兒。但是如今顧家真假千金的傳言已在圈子裏流傳開來,如今也不得不揭破這層窗戶紙,將這個親生女兒接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