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約莫半盞茶功夫,前麵出現了一個營地。用木柵欄分成了兩塊,柵欄裏麵有二十多個墨色營帳。外麵就是她們這些女子住的地方,是石頭和木板砌的小屋,一共有六個。在屋後有一條小溪潺潺流動,溪邊坐著十多個女人,有年輕的也有年長的,地上放了幾個大竹簍,裏麵全是食材。
“大營不讓女人進。裏麵將士們的衣裳會拿出來,你們就在這兒洗衣做飯。”越嬸子把女人都叫到一起,分派了活下去。
顧傾顏分到的是漿洗衣服,她看到別人都是自己去拎洗衣籃子,趕緊也過去拿了一隻。
“你是祁先生身邊的人,不用幹活,都放著吧。”越嬸子冷冷地說道。
祁先生是誰?封宴沒用真名?
顧傾顏沒敢問,也沒敢少洗。她抱著厚厚一大撂的衣服去了溪邊。將士們換下的褻衣上有血,好些衣服都被刀劍刺破了。她洗洗涮涮,縫縫補補,一刻也不敢停。
其實若讓她選,她寧可做這些苦活,也不想去封宴的榻上。她覺得那樣很丟人,為了錢沒臉沒皮的。一瞬間,她腦子裏又閃過了封宴,他俯於她的身上,滾燙的汗水一顆顆地砸下來,全落在了她的眉心,心口……
顧傾顏的臉色燒得像晚間的雲彩,心跳也快了好多。
“姑娘莫不是病了,怎麼臉這麼紅?”一把溫和的聲音響了起來。
顧傾顏抬頭一看,隻見一個身著藍色長襖的少年正關切地看著她。他背著一隻大藥簍,裏麵裝著新采的藥材,看著也就十六七歲的樣子。
“沒有。”顧傾顏連忙搖頭。
“許哥兒回來了。”越嬸子過來了,幫著男子把藥簍取下來,掃了一眼顧傾顏,說道:“這是周姑娘,祁大人介紹來的。”
“我師父介紹來的?”少年蹲到燒水的土灶前烤手,扭頭看向顧傾顏說道:“我叫許康寧,是營裏的大夫。”
“許大夫。”顧傾顏微微頷首,抬眸間,隻見越嬸子正瞪她,連忙又抱了一撂髒衣去了溪邊。
許康寧笑笑,看著越嬸子說道:“嬸子太凶了,嚇著小姑娘。”
“你也知道是小姑娘,”越嬸子嘀咕道:“嬌滴滴的人也送我這兒來,能做什麼?她的腰還沒我胳膊粗!”
顧傾顏搓衣服更用力了,她琢磨著,以後和玉娘換回來,如果沒地方去,倒可以來幹活。海公公總不會來這裏堵她吧?
這一幹就是一整天,眼看月亮掛上山巔,縱馬馳騁聲漸行漸近。
顧傾顏抬眸看去,隻見領頭的還是封宴,身後依然是那十多個侍衛。她趕緊埋下頭,甚至身子還特地側了側,堅絕杜絕與封宴視線對上的可能。如果封宴能徹底忘記她就好了,就讓她在這裏作活謀生。
封宴下了馬,視線往她這邊掃了一眼,帶著人大步如風地走向了帳篷。
等到腳步聲完全進去了,她長長地舒了口氣,抱著自己負責的衣袍挪到了最遠的地方呆著。
沒一會,越嬸子就把人叫去吃晚膳。這裏的晚膳分了兩批,菜色都差不多,份量是大營裏的份量多一些,她們這邊少一些。快上菜的時候,侍衛拎了兩隻新打的兔子過來烤了,端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