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堂
淩晨一點,仁慈堂上上下下一片漆黑,唯獨將知出的辦公室亮著燈。
他雙手撐在工作台上。
他戴著透明護目鏡,白色短袖已經被汗浸濕,粘附在他的身上。他的劉海被汗水浸濕,有意無意地遮擋著他的眼睛。
給任也望吃的三種精神性藥物,每一種他都提前用自己試過藥,配料和用量都經得起推敲,這些藥在他的身體一點副作用都沒有表現出。
他太想知道任也望到底有沒有形成精神依賴。
將知出回憶著自己研製藥品時的每一個細節,汗水順著他的額頭一直往下滴,因為臉部散發的熱氣,為護目鏡蒙上了一層霧,他索性摘了護目鏡。
苦苦思考了很久,無果,他仰頭躺到了椅子上,沉沉睡去。
風從窗戶邊溢了進來,悄悄地拉低了室內的溫度。
“將醫生!將醫生!醒醒!”
肖禮逾搖晃著將知出的胳膊,她把手放到將知出的額頭上,滾燙得嚇人。再一摸將知出裸露在空氣中的手臂,溫度超乎尋常的高。
她急忙把椅背上的外套給將知出披上,叫來兩個護工一起把將知出轉移到了注射室。
一番折騰下來,總算是把溫度給降下來了。看著躺在病床上的將知出,肖禮逾一陣無語,“將哥你能不能告訴我現在是幾月,我請問你穿個大短袖就在工作室睡著了是什麼意思?”
“昨晚工作得有點晚,一不留神就睡著了。”
“哦哦,昨~晚~工~作~得~有~點~晚~”,肖禮逾陰陽怪氣地重複了一遍。
“將哥,現在院長不在診所裏,咱可得靠你為醫院挑大梁啊,雖然你很久沒生過病了,但你真得注意一點。”
“你吊完這兩瓶點滴就可以下床了,那我就先出去工作了,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
“辛苦你了。”將知出隻覺得嗓子火辣辣的痛,開口說話實在太費勁。
沉淵精神病院
天亮了。
任也望被陽光給刺醒,她準備翻身下床。
已經作出這個動作了,她才反應過來腳上的鏈子還沒解開,可是來不及了,她上半身騰空,朝地上摔去。
情急之下,她伸出手來撐在地上,左手的傷口此時與地麵來了個親密接觸。
“啊——!”
她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靠著腰部力量,好不容易把自己的身體挪回到床上。
她漂亮的五官痛苦地皺到了一起,
“醫生!醫生!我要死了!有人嗎!”也望開始大吼大叫,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
任也望一直重複著這幾句話,她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走廊裏不斷回蕩。
沒有任何人回答她。
“醫生!我受傷了!醫生!?有醫生在嗎!?”
她想叫昨晚出現的那個怪小孩,可是她不知道他的名字。隻能不斷重複自己受傷了。
大概過了五分鍾,鎖孔響起了轉動聲。
門被緩緩推開。
隻見來人身著深藍色的直筒牛仔褲,但他瘦得甚至撐不起窄窄的褲子。那衛衣的帽子將整個頭部完全包裹,遮住了大半張臉。
衛衣下,是一頂黑帽子和一個醫用口罩。整張臉被遮得嚴嚴實實,看不出來是誰。
但也不用猜是誰。
“額..嗨?”
“我真的受傷了,你能不能幫我叫一下醫生。”也望的聲音很小,有一絲小心翼翼地懇求。
想到這男孩似乎很介意吵鬧,她立刻補充,“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大叫的,是真的很痛。”
任也望講得聲情並茂,她臉上的痛苦不像是演的。
男孩朝她靠近,等他走到床邊後,居高臨下的角度,也望看到了他的眼睛。
長長的睫毛下一汪清泉。
“你怎麼了。”
焚風說出來一句絲毫不帶疑問語氣的疑問句。
“幫我叫下醫生好不好。”也望重複了一遍。
少年的呼吸聲加重了些,似乎有些不耐煩。
也望妥協地舉起了左手,示意了一下沁血的繃帶。
那少年看了一眼後轉身向門外走去。
“不是,我這個不是小傷啊,每天都得換藥,不然會感染的!你好歹幫我叫一下醫生吧,喂,不是你怎麼神出鬼沒的。”
男孩放慢了腳步,背對著也望說了聲,“先別吵。”
男孩再回來時,提了個小小的醫療救護包。
他蹲在任也望的麵前,幫她換藥後重新包紮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