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所有畫麵在我眼前放映完畢後，我的心髒竟有種難以言表的堵塞感。
我看著坐在對麵的金寶，胖胖的身軀竟經曆了這番折磨。
善良又憨傻的金豬遭到如此非人的對待也沒有魔化。
體驗了這強大的落差，還始終保持著忠誠與善意，不得不令我心生敬佩。
“還真是一頭豬！”
我有些替他憤憤不平，眼角泛起淚花。
金寶身子微微顫抖，額角冒出細細密密的汗。
一點金光從那鳥窩似的東西裏飛出。
是梧桐花將記憶吸收完了。
我手一揮，那朵花便從我手心隱去。
金寶也緩緩睜開眼睛。他看見我的那一刻像是個離家出走很久，找到回家的路的小孩兒一般，歡呼雀躍，臉上的欣喜難以抑製。
他咧開嘴朝我憨笑，抹了把額頭上的汗珠，對我說道，
“謝謝你，小樹妖！”
我的心髒湧起一股莫名的酸澀，喉間有些哽咽，垂眸頭問，
“金寶，你現在開心嗎？”
“嗯！”
金寶重重點頭。
“那塊石頭壓在我心底好久，現在我感覺腦袋空空，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輕鬆。舒服好多！”
金寶撓了撓頭，搖晃著腦袋雀躍地說著他此刻的心情是如何美麗舒心。
可是金寶，你真的全部都舍得忘記嗎？
我抬起頭，也不在意掛在臉上的淚珠，哭著問他，
“金寶......你想他嗎？”
這胖墩墩的傻豬，怔了怔，隨後臉上又掛起一抹笑容，
“你說少爺？”
我別過頭，不忍心看那頭笨豬眼眶中滑落的金色淚珠。
這頭豬很笨，笨到騙人都漏洞百出。
隻聽對麵傳來悶悶的聲音，接著便是無助的抽泣。
我一邊擦幹眼淚，一邊從發絲間化出一朵淡紫色桐花，懸在指尖，花瓣化作紫色光球，鑽進茶壺裏，變成一壺散著異香的茶。
我倒了一杯遞給金寶，鄭重地問，
“這杯茶喝下去，越澤的所有事就會想起來。”
金寶抬起頭，盯著茶杯裏被淚水漾起一圈圈漣漪的茶水愣神片刻，搖了搖頭。
口中緩緩敘述道，
“我本來是個瞎子，你也猜到了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我困在一個很黑的地方，我看不見卻能感知到周圍的聲音、氣息。
我被好多人把玩觀看，他們還出高價買我。我近幾十年聽過的最多的話就是:聚財金豬，價高者得。
就在十多年前，我輾轉被到了一個老頭手裏。他認出了我脖子上刻的金鎖，他抱著我哭，一直哭......
樹妖你看，我脖子上是不是有一塊金鎖。”
金寶指了指自己的頷下，果真有一塊鎖狀的凸起。
“我現在隻知道很熟悉他的氣味，我想變成原來的樣子給他看，告訴他我還活著。
但是我眼不能觀，口不能言。
我試著衝破那層黑暗，可我卻越來越虛弱。
我知道他一直把我帶在身邊，每天待在同一個地方，我的耳邊全是紙張翻動的聲音。
我就沉睡在無邊的黑暗中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抱著我，狂笑著不停搖晃著我。
說真的那時我都快被他晃吐了。”
我不爭氣地一笑，有些心疼這肥豬。
“樹妖你知道嗎，他晃蕩我之後沒多久，他就把我帶到一個陰暗濕冷的地方。那地方全是幽魂，好多刺耳的聲音。
然後有一天我的眼睛突然看得見了，那是我這麼久以來第一次看到陽光。
我化身準備離開那塊兒地方。
然後，然後......”
金寶的情緒突然失控，雙手使勁捶打著腦袋，臉上的表情極其扭曲，很是痛苦的模樣。
我慌了，難不成是我的法術有問題，記憶沒有徹底清除，卷土重來了嗎？
我喚出許多紫色花朵，使它們包圍金寶，散出異香試圖安撫他的情緒。
“我在他的墳墓裏頭！”
金寶忽然高聲呼喊，把我嚇得發絲瞬間變成藤蔓纏繞在我周圍，呈防禦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