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爹!你看那小豬仔,長得好生結實啊!比同齡的都壯!”
一個衣著華貴,腦後束著麻花長辮,少爺模樣的小孩兒站在自家院子裏。抻著腰杆,指著著那窩在母豬懷裏,剛誕下的小豬仔們,側著腦袋朝屋裏大吼著。
他身旁的老媽子臉上堆起滿臉褶子,笑眯眯地上前扶著自家小少爺。生怕一個不小心一頭栽進那汙穢的豬圈裏頭了。
“哎喲,小少爺誒,您可得慢點兒。當心別磕碰著哪兒了!”
“哼,嬤嬤你可別管我!我叫我父親呢!”
小少爺雙腿彎曲,一個小蹦輕巧落地,甩甩袖子,口中怒嗔著,便趴在石欄杆上搖晃著小腦袋。
隔會兒便從屋中徐徐而來來一上著品月色花馬褂,下穿青色馬麵裙的婦女。細白如蔥的手持著一麵由暗花紗製成的團扇,扇麵上繡著的兩隻蝴蝶隨著手腕輕輕晃動,宛如富有生命一般,栩栩如生。
這婦人舉手投足間不失風雅,悠然從容。
隻見她紅唇輕啟,聲音柔柔弱弱,溫和地一邊說一邊朝小少爺方向走去,
“越澤啊,你不要離他們這麼近啦!邋遢得不得了啦!”
婦人一臉嫌惡地走到小少爺身邊,扶著他的手臂,示意自己的兒子離這個醃臢地遠一點。
“母親,你幹嘛來了?”
越澤皺皺自己的小眉頭別過頭,雙手抱胸,頗有不滿。
婦人見他如此,便寵溺地捏捏他的小臉,輕拍了下他的肩膀歎口氣。轉身站在離他不遠不近的桂樹下搖著扇子。
“兒喚我何事啊?”
一道雄厚的聲音在院內響起,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越澤探個小腦袋正四處張望,那院落轉角處便現出一道身影。是個強壯的中年男人,頭戴一頂瓜皮帽,背著雙手笑語盈盈地走進院來。
越澤見到來人正是父親,提起衣擺,蹬著雙腿朝男人跑去,
“爹!你終於來啦,兒子等您許久!”
越澤撲到男人懷中,埋著頭佯裝哭泣,撒嬌道。
接著便牽起他的大手,拉著他去看那個小豬仔。
晃著父親的手,指著那頭最先看好的豬說,
“爹,我想要那頭豬來養著玩兒!”
越澤仰起小臉,笑嘻嘻地朝父親撒嬌。
這是小越澤常用的手段,隻要這般做,他的願望幾乎都能實現。
男人將大手放在越澤的小腦袋上摸了摸,大笑著誇讚他有氣魄,便支使一個十四五歲的仆從進去捉那隻小豬。
說罷,牽著越澤的手,摟著那桂樹下的夫人回屋去了。
小越澤也不懂為什麼養隻豬也會被父親誇讚有氣魄,不過他很高興能擁有自己人生中第一隻喜歡的寵物做伴。
“少爺,小豬仔洗淨啦!”
外頭的嬤嬤從仆從手裏接過粉嫩的小豬摟在懷裏,朝屋內喚著。
聞此聲,越澤飛快跑出來,從嬤嬤手中小心翼翼地接過小豬。一邊笑一邊朝屋裏走,口中念念有詞,
“小豬,我給你取個名字吧!取一個好聽又有福氣的名字怎麼樣?”
越澤捏了捏小豬那個大大的耳朵,覺得甚是好玩。
“爹,我給他取名怎麼樣?”
小越澤將小豬抱到父母跟前,傻嗬嗬地笑道。
男人大手一揮,也跟著笑得紅光滿麵,
“隨你,這是你的豬仔子,你想怎麼辦怎麼辦。”
“越澤呀,你可得好生想。這小豬既是你養的,就不要隨便取個什麼張三李四的。”
一旁的母親也附和著打趣,那張生得清秀的臉龐被扇子遮住,隱約看得見臉上浮出淡淡的紅潤。
越澤摸著懷裏的小豬,又抬頭看看屋內四周,思索一會想起父親常說的福運亨通,金玉滿堂。
隨即便把小豬擱在榻上,拿起筆墨紙硯,寫出兩個字:金寶。
筆落,他拿起宣紙向父母展示,
“如何?”
“哈哈哈哈,好!極好!”
父親大笑著鼓掌,心中盡是對自己這個兒子的自豪與喜愛,眼中滿是欣喜,越看越喜歡,越看越得意。
“爹,那我帶金寶看看我們家。讓他的福氣貫通咱們整個宅院!”
越澤說罷,咯咯笑著,便撈起金寶就跑出房間。
轉眼小越澤便溜到宅院外麵,朝胡同裏麵跑去。
他要去找他最好的朋友,看看這新得的寵物。
“吱呀”,越澤推開腐朽的木門,跨進院裏,大聲喊道,
“陳沛!你出來,我給你看好東西!”
“來啦!”
一個個子纖瘦,比越澤高半個頭,穿得有些破舊的男孩兒循聲而來。
“這是什麼?”
“豬啊!他叫金寶!”
越澤見陳沛伸手碰這個寶貝疙瘩,微微後撤一步,把金寶摟在懷中,鼓著腮幫子佯裝生氣。
陳沛看這小少爺這副模樣,寶貝極了這小豬仔,不屑地笑了一聲,
“小豬仔有啥稀罕的,還金寶。”
說著轉身想進屋,卻被越澤一把拉住,懷中塞進一個熱乎乎軟糯糯的小家夥,
“喏,逗你玩的,給你抱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