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想得美,哈哈,插水是集體投票決定的,這算什麼?上半年二柱子他爹不是打死了個偷甘蔗的外鄉賊麼?可憐,就這麼整個拋甘蔗地旁的水溝裏,壓了幾塊磚頭了事,一陣大雨把磚頭衝歪滾了,人就這麼趴著浮在溝裏,那雙白球鞋還是新的呢,二柱子他娘見了脫了自己穿,大小正合,好福氣。說是個啥牌的,種一年南瓜的錢未必夠買一隻呢。上個月有人找來了,聽說是那伢子的父母,伢子正上大學呢,放假來山溝裏考古,作孽啊!”
“那後來呢?”東東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來緊張地問。
“能怎麼樣?搬了骨頭回去,哭得那個傷心啊,聽得我都紅了眼睛”
“二柱子他爹,沒事吧?”侏儒也緊張起來:“他上個月拿了我的銅煙鬥還沒還呢,害我吃卷煙,不夠味”
“就惦記你那煙鬥”婦人白了一眼說:“能有什麼事?早對口了,來人就說他被狼啃了,皮肉都沒了,骨頭也快泡化了,查也查不出來,那對鞋子沒拿走哇,說是埋了那伢,還掉轉過來送了兩條煙!城裏人都是苕樣。”
“唉,這年頭”
“這兩個,是要關到什麼時候?到底犯什麼事了?還要人看著?這荒山野領能跑哪裏去?”婦人把話題扯了過來。
“不知道,說是叛國嫌疑犯呢,直升飛機送來的,好大罪,估計……恩”
“城裏伢子,果然長得白淨秀氣,男的沒人要,女的要死了可惜,好歹有個肚皮。到時候說說情打跛腳打瘸手去不了外國叛不了就夠,留條性命,賣到我外家做媳婦好了,那裏女子都嫁外邊去了,光棍多,記得留個心眼,放心,不會讓她有逃的日子的”
“撲通”一聲,東東腳一打滑又已經一屁股坐地上。
婦人和侏儒遞了個眼色,婦人轉身走了,口中說:“時候不早了,回去喂鴨子喏,你倒好,派了個閑差,舒服啊”
“哪裏哪裏!”侏儒含糊地回了一句,回頭問道:“那女伢子,坐點上幹什麼?地上有灰,邋遢”
“你們、你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麼?”
“什麼真的假的?拉家常而已”
“那……那什麼叫插水?”
“你問插水啊,就是把人捆梯子上,倒插水裏溺死,前些年常常有得看,近來少了,這幾天要是有,我帶你去看看”侏儒皮笑肉不笑地說。
“不、不用,多謝……”東東白著臉皮站起來:“這犯法的,你們不怕嗎你們?”
“怕麼事?山高皇帝遠,誰管得著,死個把人而已,常有的事!嘿嘿,我勸你呀,聽話點,早點帶楊排長把那個什麼教的窩找出來,回城去,這裏呆長了,可是什麼事都會發生的”
“啊?!”
“這裏的光棍,可多得要緊呐!”侏儒貪婪地大口吸著煙,彈著煙灰說。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這還不懂麼城裏伢子,山裏女子都往外邊嫁,光棍多的地方,好大一塊肥肉狼窩裏掛著,再跑多幾次豬,軍人不在的時候,沒人守門的時候,你說說看?山高皇帝遠的,誰管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