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家人的自戀傳統,源於他們一出生,無論有沒有資質,他們的家長都急吼吼地教導孩子們,你有資質成為強者。
在開國孩子輩裏,原非流出身最為高貴,小非流從小受到的教導:親賢臣、遠小人,戒嬉樂。可姨母卻對此嗤之一鼻:何為賢臣何為小人?人都是複雜的,具有善惡忠奸的多麵性,一個所謂的賢臣剛愎自用起來,能毀掉一個國家; 而一個擁有一萬個心眼子的奸人若較真做起利國得民的事來,也能報效國家。能夠利用每一個人的特點,令他們甘心做最擅長的事,為老百姓謀福利,這樣的領導人才是一個擁有強大資質的皇者。
擁有十萬個心眼子的小非流卻舉一反三道:“難怪三哥當年要違抗軍令折回長安,救出長安百姓,救出了姨母,這下民心有了,美人也有了,對吧,姨母。”
花木槿聽得一呆。
“三哥好計謀呢,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小非流乘勝追擊,像小大人一般對花木槿無限唏噓地搖頭:“那三哥骨子裏到底還是原家男子呢?!姨母,你被三哥騙了。”
花木槿被小非流這種擁有原家特色的功利主義徹底打敗,一向善辯的她正努力組織語言時,晉王走了進來。
很顯然他聽到了二人的對話,他垂眉一笑,蹲下來對非流平視道:“為兄骨子裏當然是原家男子。然,民心所向,從來不是命定的原氏中人或軒轅皇族,而是為百姓訴公正,謀福利,安家園者。確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等你將來長大了,遇上了心愛之人,便知為兄的心情,檢視你的姨母是否真被為兄所騙。”
說罷,他坦然握上花木槿的手。花木槿掙著幾下沒掙出來,水眸似嗔含情,二人在陽光下漸漸靠近,最後笑著額頭輕輕碰在一起。
小非流的挑撥又失敗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就是為什麼小非流親涉空鏡教,他無意間踏上了原非白當年的舊路,以最尊貴的皇帝身份走下神壇,為百姓訴公正,謀福利,安家園,得民心。
他還收驚喜地見到了羽冬先生,每當非流意誌消沉之時,隻要找開百寶箱,看看羽冬精神抖擻的手作,所有消沉的意誌便會一掃而空,所有的鬥誌便會重親燃起。其手作當真神似主人,一個百折不撓,武功高強卻又有嚴重心魘症的姑娘。
非流也和近臣們討論過東玉其人,憑瀾人懷疑東玉是內衛悉心培養,故意接近他並且圖謀不軌的棋子,畢竟麗妖的故事不但內衛以為戒,原氏中人也是耳熟能詳。如同軒轅氏苦心培養的假郡主,那是一個最好的警示,差一點點就讓天子變成空鏡教的人肉傀儡了。
那隻他親自從金石齋覓得的蟈蟈,他視如珍寶,每每凝視那蟈蟈的笑眉,便會想起東玉興奮地挑眉瘋笑時的模樣,竟然一模一樣。
他有時也會白日作夢,夢見他變成她的大蟈蟈,日日墜在她的胸前或是柳腰間,看著她練武時颯爽英姿,日日與她相對撫箏,陶醉於藝林,時時裂嘴大笑呢?
憑瀾人擔憂,小心此女,萬一是攝政王奸細,得陛下寵愛,便可輕易下毒,實為堪憂。
不會,如果她真想要殺他,絕不會用下毒的方法,這太簡單了!
私底下,非流也會比著自己的喉嚨,同張三好分析道:“她應該會當著朕的麵,殺光朕所有的鐵衛,然後用刀割開朕的喉嚨,因為她喜歡混身浴血的感覺,特別是敵人的血,然後再從容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