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法皆通？我看是萬法皆偷。若不是偷，咱們的秘傳道法，他如何會使？”
“咱們幾派的絕學且擱著不提，晌午我去崔府走了一遭，那七十多位後輩分明是中了衝天指中的‘臥薪嚐膽’一招。衝靜道兄，貴教的不傳之秘可也被人偷去啦。”
“這小子四處偷師便罷了，竟還敢在京都大搖大擺地使出來，是當我們這些老家夥都死絕了嗎？”
陳塵遠遠地聽在耳中，這才知道這些老前輩原來是衝著這事來的。他心中慌亂，麵上卻強自鎮定，不疾不徐地隨著那仆役到了花廳中。方走進廳門，便瞧見十幾位長者的眼光朝自己射來，其中有的慍怒，有的凝重，多數是審視與玩味。
“不才陳塵，見過諸位前輩。各位都是世間名宿，晚輩今日得見，實在受寵若驚。”
陳塵搜腸刮肚想了一圈前一世讀過的小說中類似場景的說辭，才憋出這麼一句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自己這謙恭姿態擺出來，這些老同誌總不好一點身份都不顧了。
說話間，他朝眾人深深一躬，長揖及地，禮數不可謂不備。一眾掌門、長老瞧見了，顏色稍稍和緩。
陳塵既是晚輩，又是慧靈別院的客人，這主位便不大好坐。他入得廳中，在主位之側拉出一把椅子，又一拱手，這才斜斜地坐下來，開口道：“諸位前輩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
他這揣著明白裝糊塗，廳中的老前輩們反倒不說話了。眾人便這麼你瞧瞧我，我瞧瞧你，誰也不開這第一炮。這廳中氣氛於凝重中透著些許尷尬，搞得陳塵也有些心下納罕。
你們不就是說我這些絕學來曆不明？那你們倒是問啊。
“老朽昆侖派長老何行深，聽聞昨日京都出了一位萬法皆通的天縱英才，使的兩儀劍法比我那不成器的兒子還要強上百倍。老朽今日若不來看一眼，心裏可有些疙瘩解不開。陳少君，你這手兩儀劍法，是何人所授？嘿嘿，莫不是來我昆侖山順手牽羊去的嗎？”
昆侖派長老何行深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暴脾氣，瞧見眾人都不開口，他索性來打這頭一炮。可即便如此，這番話的語氣卻已經算是極為收斂，隻是這眼中的敵意與怒氣卻是遮也遮不住。
陳塵瞧了這何行深一眼，覺得有些眼熟，稍一回憶便記起昨日這七十多人中，確有一位使兩儀劍法的男子，模樣和這何行深有五六分的相似。
“何長老說的哪裏話，晚輩的兩儀劍法，自然是家師親傳，何來順手牽羊一說？”
何行深早料得他會如此說，便冷笑道：“我昆侖派兩儀劍法，隻授本家弟子，從不外傳。你說是你師父親傳，敢問令師是我昆侖派的哪一位？退一萬步說，即便令師是我昆侖派之人，那他又如何能教你天師道的青萍劍法、武當派的柔雲劍術？”
他這話言之成理，順勢又將座中各門派都牽連進來。眾人聽了，都是不住點頭。有何行深開了個頭，其他幾個門派的話事人自然也緊隨其後。
嵩山派掌門左連城便插口道：“江湖上偷師偷藝，乃是極大的忌諱，若都像閣下這樣你偷我、我偷你的，誰還肯潛心開創道法？各家各派那豈不都亂七八糟了嗎？”
丐幫淨衣派長老盧三星也附和道：“正是。諸位，此事關乎我大楚修行界的規矩，可不能等閑視之。依著老乞丐的說法，陳少君，你既已學了這些絕學去，老乞丐也拿你沒什麼辦法。你若識趣的，便發下重誓，此生不得使用別門別派的絕學，亦不得轉授他人。否則嗎，我們十幾個老家夥免不得痛下殺手，廢去你這身修為了。”
“嘿，盧長老，你這分仁者心腸，怕是用錯了地方。”崆峒派掌門唐中閔道：“自古偷師之人，偷得一兩門便算是頂了天啦，如這位陳少君這般偷出個‘萬法皆通’的，那可算是亙古未見。如這般偷師上癮的大盜，於‘信誓’二字能有什麼畏懼？若依我說，咱們一人一掌，毀了他的雪山氣海便罷，也算是為大楚修行界除去一害。”
唐中閔說罷，便陰惻惻地盯著陳塵，似乎下一刻便要上來“除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