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搖搖一指,選擇了湖底的淤泥作為自己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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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清川的薔薇莊園中,一場盛大的婚禮正在舉行。
赫禮玥應家族聯姻嫁給祁宴。眾人嘩然。
若單看表麵,他們兩個人郎才女貌,仿佛天造地設。
“天上的月亮就算下凡也應該不染纖塵,怎麼可能會喜歡陰溝裏的淤泥?”
對,赫禮玥是天上月,她從小就受著世家嚴格的禮教,從她還未出生就已經有人在期待著她到來,在愛她。
她對待所有人都溫和有禮,分寸把握極為得當;
她會細致關照周圍人的情緒,哪怕是一點點不忿,她都會為你抹平;
她有著世俗褒獎的優秀品質,有令人驚豔的才藝,同時有著足夠獨立的一技之長…
她與所有人都是友人,但幾乎沒有人覺得自己真正成為了她心中的朋友。
她是那麼耀眼又遙不可及。
祁宴則完全相反,他也曾是父母奉若靈魂的珍寶。
但一切結束於他七歲那年。
母親自窗台一躍而下,變成雪地裏盛開的紅蓮花。
父親性情大變,同時給他最滾燙的愛意與最冷酷的折磨。
周圍人的旁觀讓他徹底絕望。
愛之一字,輕浮至極,理應被嗤之以鼻,碾入塵埃。
他性格扭曲,殘忍凶戾,脾氣也陰晴不定,聽說最喜歡的就是聽人慘叫。
赫禮玥不是第一次見祁宴,他們之前都參加過寧家少爺寧倨的宴會,大家都圍著赫禮玥和北越琳還有其他幾位公子哥,祁宴所在的角落一圈的沙發都沒人坐。
對他的印象就是,他一個人坐在角落喝酒,而且很帥。
祁宴的目光沒有任何情感,就是赤裸裸的審視和打量。
他看著她一步步向他走來,光從她身後照來,仿佛她不是來入火坑的,而是來下凡的。
從她臉上絲毫看不出對這樁婚事的不滿,依舊是得體的笑容,似乎對日後地獄般的生活一無所知。
在場的人都替她惋惜,包括祁家人。放著風光霽月的公子祁靖不選,選一個家族棄子。即使他是長子享有優先繼承權又怎樣?祁家心中最合適的繼承人是祁靖。
赫禮家人的驚訝不用言說,屬實是鮮花插到牛糞上了。
赫禮夫人更是在知道她選祁宴後連婚禮都不出席了。
一直到出嫁前一晚,兄長赫禮塔都還是想不明白她為什麼選祁宴。
報複赫禮家?不,她不會選這種折損自身又毫無效果的方式。
難道她真的喜歡祁宴?赫禮塔不得不暫時接受自己妹妹眼光差這件事。
她為什麼這麼從容?從訂婚到現在,赫禮家那邊也沒有傳來過她的不滿。
當她站在他麵前,赫禮先生把她的手交到他手上。
兩人交換對戒,祁宴一直看著她,試圖從她臉上看出絲毫不願。她感受到他的目光,有些不自在。
輕輕握住他的手,神情莊重且正式,將戒指戴在他的無名指上。
他對她並沒有什麼反感,但這並不影響他覺得她和其他人一樣,隻不過隱藏得好。
所以在他掀起她的頭紗後,他心生惡趣味,攬住她的腰,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
她明顯一驚,接著就臉紅了,流程裏並沒有這一環。
一個淺淺的吻後,她都不好意思看他了。赫禮家人素來保守,私底下就算是情話都是鮮少說的,更別說大庭廣眾下親吻擁抱。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載明鴛譜。此證。”
……
婚禮結束。
祁宴直接帶著赫禮玥拋下滿堂親戚走了。
跑車飛馳而過來到一座靠山別墅,房間已經被打掃過了。赫禮玥跟著他進去,他隨意的坐下,赫禮玥也坐到他對麵。
有的人大概天生就是不容忽視的,精致的臉龐,高傲的眼神,無論富貴或者落魄,總有一種貴氣無法從他身上驅散。
沉默了一會,他率先開口:“赫禮玥,你知道我什麼名聲嗎?”
“知道的。”她想了想,都不是什麼好的就是了。
“那還同意結婚?”他當然知道她在他和他那個貴公子般的弟弟中選了他。
“本來訂婚的,就是我與你。老爺子親筆寫的婚書。”她看著他。庚帖已換,婚書已成,三茶六禮,明媒正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