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嬤嬤看了荷包裏的銀子,心裏自然明了張雪雁打的什麼主意。兩人將荷包收了起來,郭嬤嬤歎道:“一個比一個人精。”王嬤嬤搖了搖頭:“她心思都擺在臉上,這樣的人反而好應付。”郭嬤嬤點了點頭,拉著她小聲說:“一會同我到王姨奶奶去瞧瞧,你幫我掌掌眼,看那個人是不是真老實。”
王嬤嬤問道:“這王姨奶奶是個什麼來路?”郭嬤嬤道:“是個小戶人家的女兒,親娘死的早,後娘將她賣進府來,夫人看她溫柔乖巧、性子又本分,就把她給了二爺。一開始隻是個通房丫頭,二奶奶進門的時候在屋裏伺候了一年,也不和思琴幾個拿大,隻跟著二等丫頭做一樣的活。後來李姨奶奶進門,二奶奶想她是最早跟二爺的,也做主給她提了姨娘,單獨給了個院子,隻吩咐早晚請安過來就行,平日裏不用跟前伺候。”
王嬤嬤歎道:“二奶奶也太好性子了。”郭嬤嬤道:“後來二奶奶分了一些府內的事讓她和李姨奶奶打理,李姨奶奶做事風風火火,極有主見,倒是管事的一把好手。而王姨奶奶做每件事之前都要來問二奶奶意見,從不自己做主。我們冷眼看著倒是覺得她是個老實的。二奶奶不是小產了嗎,還沒查出來是誰下的手,小丫頭說王姨奶奶小日子晚了二十來天沒來了,卻一直隱瞞沒說。”
郭嬤嬤皺起眉頭:“怪道你懷疑她,我跟你去看看。”兩個人把荷包收好,一路說著話走到王姨娘院子門口。幾個小丫頭正在院子裏掃地,見郭嬤嬤來了,立馬站好,恭恭敬敬地問了好。門口立著的丫頭也迎了過來,扶著郭嬤嬤、王嬤嬤到外間屋子坐了,親自倒了茶水,才笑嘻嘻地進去回王姨娘。
王秋華正在塌上歪著,那丫頭進來回道:“姨奶奶,郭嬤嬤來了。”王秋華睜開眼,坐起身來整理發髻:“可還有旁人?”丫頭點了點頭:“是的,還有一個眼生的嬤嬤。”
王秋華起身整理了下衣裙,又從櫃子裏拿出針線簍來,衝著大丫頭春桃點了下頭:“去請二位嬤嬤進來。”春桃脆生生地應了一聲,帶著那丫頭倒外間廳堂去,兩個嬤嬤吃了口茶水,正拉著小丫頭說閑話,就見春桃笑盈盈地走了出來,先和郭嬤嬤問了聲好,又給王嬤嬤福了一福。
郭嬤嬤笑吟吟地看著春桃:“你們姨奶奶在家做什麼呢?”春桃忙說:“在裏頭做針線呢,聽說嬤嬤來了,叫我請嬤嬤進去呢。”郭嬤嬤笑道:“有勞你了。”春桃也不多言,引著郭嬤嬤、王嬤嬤到內室來,坐在榻上的王姨娘見狀忙把懷裏的針線放到一邊,起身迎了上來,嘴裏笑道:“嬤嬤可是稀客,快來榻上坐。”
郭嬤嬤笑著擺了擺手,先把王嬤嬤推到前頭來:“這是二爺請回來的王嬤嬤,專門教導姨奶奶們的禮儀的。”王秋華和王嬤嬤見了禮,恭恭敬敬請她到榻上坐。王嬤嬤笑著先請王姨娘坐了,自己方同郭嬤嬤在椅子上坐了。
王嬤嬤探出身,瞧了瞧榻上的針線,眯著眼睛笑道:“姨奶奶繡的什麼?我眼花看不真亮。”王姨娘連忙將針線撿起來,叫丫鬟遞給王嬤嬤:“準備做個香袋。”王嬤嬤接過來仔細翻看著,隻見針腳粗糙,花樣平平。
王秋華見王嬤嬤沒言語,有些羞赧地小聲說道:“我娘死的早,我也沒認真學過幾天針線,讓嬤嬤見笑了。”王嬤嬤笑著將做了一半的香袋放回榻上:“府裏不是有做針線的娘子,怎麼還勞姨奶奶親自動手?”王秋華臉上又紅了幾分:“我想著白日裏無聊,做幾針針線倒能解解悶。隻可惜我手拙腳笨的,做出來的東西都見不得人,白浪費了材料。”
郭嬤嬤笑道:“姨奶奶若是想學針線,等回了奶奶,叫針線上派個人過來,給姨奶奶示範示範,倒也沒什麼的。”王秋華擺手道:“罷了,她們除了要做四季的衣裳,這成日裏的手帕香包什麼的更是少不了,她們每日做這些就很辛苦了,又來教我,沒得叫她們耽誤時間。我當女兒的時候就不是個靈巧的,現在更是眼手都跟不上,隻怕教一年也教不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