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怪可惜的……正好地窖裏有些白薯幹。”
就這樣，顧安揣著一個自己的葫蘆加上那個精美的水壺，路上還瞅見了山雞，隻不過天晚了，看不仔細，隻能先回到了村子。
“我就這麼來的這油紙。”顧安對著範老頭說道。
範老頭眼中泛光，幹枯的雙手合攏，仿佛感謝上天。
“有商隊經過就代表有出路…孩子們有救了！”
範老頭活了一輩子沒出過大山，也把一輩子心血都灌注在了這片土地上，此刻卻是如此渴望能離開這片土地。
“顧娃子！”
“我在。”
“你帶上些幹糧，上那山去尋路，看好不好走，我這一把老骨頭了，太峻的路走不了了，小孩也走不得多少路，隻能你先試試了…”
顧安見那範老頭進屋裏拿出來個裝糧食的布袋子，上麵全是縫補的補丁，隻能從最下麵那部分看到些鼓起來。
“帶不了那麼多吧…隻是去探個路而已。”顧安沒有接過那個袋子。
裏麵的東西其實很少，但以整村剩下的食物總量來看，卻又很多。
“讓你帶走就帶走，我們呆村裏不亂走動哪兒吃得了那麼多東西？爬山最餓肚子了，到時候別沒勁兒了，從山坡上滾下來。”
範老頭滿臉恨鐵不成鋼，接著又吸了一口煙，這幾天範老頭幾乎是煙不離手的，比他往常小半年抽得還多。
“拿著，上山！”
“現…現在？”
顧安見那天邊紅日已經掛在山頭，雖然依然炎熱，但卻是實打實的傍晚了。
“不現在走做什麼？留在這兒吃晚飯？”
見顧安還愣著，範老頭用煙槍的柄敲了他一個腦瓜嘣，毫不留情，顧安感覺要不是自己頭發多，這一下能起一個大包。
顧安捂著頭，拿起那袋吃的，就頭也不回的往山上跑，生怕範老頭在給他一個狠戾的眼神。
“呼—”
又是一個煙圈飄起，範老頭眼中不知何時帶了點光，要將他那水腫的眼睛縫起，而目光中那個漸行漸遠的少年也緩緩沒了蹤跡。
“範老頭，為什麼村裏人都對著那個破廟裏的泥像拜啊，還給它端去肉嘞！”
小時候的顧安指著那間破廟好奇的問道。
範老頭蹲下來抱起顧安“因為他們信仰神仙，覺得神仙能帶走苦難。”
“那我知道了！範老頭你肯定過得很幸福！”
說著顧安還扯了一把範老頭的胡子，小眼睛滿是調皮。
範老頭也由著他玩兒，隻是問道“為什麼說我過得幸福啊？”
“因為你從來不拜那個泥像啊！連大家想修好那個破廟都被你攔著嘞。”
“哈哈哈，我不拜佛是因為世上根本沒有佛啊！哈哈哈。”
範老頭從回憶中反應過來，看向那條蜿蜒曲折的小路盡頭的那間破廟。
步子慢慢的，一步一低頭，終於走到廟宇門口，弓著身子，彎腰行禮，最後才踏入其中。
廟堂之上，那佛像依然高高在上，俯視著下方的範忠言。
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菩薩啊，保佑那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