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諸烈離去後,照舊又是一幫王公義憤填膺地數落著他的狂妄不悖、目無君長,將其說地跟跋扈將軍別無二致。一臉鐵青的建康帝緊了緊拳頭又鬆開,長歎一聲道:“大局為重。”便垂首下了城樓。其實諸烈地猜測全部來自一封書信,那是去年齊秦大戰之後,一個自稱是百勝公族人的齊人送來地。在信上。趙無咎將潛伏在秦國地間諜和昭武帝的下落和盤托出。並斷定那個掌握了昭武帝的家夥,一定會在戰爭陷入僵局時發難……就算他不會,那間諜也會攛掇著他這樣去做。
諸烈並不懷疑這封信的真偽,但起初卻並沒有放在心上,因為在他看來,以秦雷目前如日中天的權勢,任何搶班奪權的想法都是不靠譜的……除非天下人一起起來反對他。或者在軍事上遭受了致命性地失敗。
而對於眾望所歸的一統之主來說,前一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實在是微乎其微。至於後一種情形……能擊敗趙無咎的人,是不會犯下天大地低級錯誤,將唾手可得的勝利丟掉。
方才情勢緊迫。他才將這不靠譜的消息講出來,果然暫時穩住了那些人……當然形勢敗壞若斯,他又何嚐不暗自祈禱,這美夢能夠成真呢?
日子一天天過去,到一個月後。水位果然停在了六七丈的高度沒有上漲,就在城內軍民齊鬆一口氣的時候,一些奇怪地現象出現了……穿城而過的數條河流的水位開始猛漲,很快漫過了河岸。緊接著,城內的所有水井也發生了同樣狀況,咕嘟嘟的井水冒溢出井口,甚至還有尺許長的鯉魚跟著井水流出來。
整個神京城仿佛被泡在水缸裏。鬆軟的土地開始往外滲水。大街小巷上積水數尺,所有地房屋牆壁都潮濕無比。掛滿了一片片地水珠子。大量的糧食發黴變綠,大片地牲畜死亡發臭。人們發覺異常後。將糧食和牲口轉移到屋頂,希望能通過日曬保住一部分。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今年的梅雨季節偏生來地特別早,四月剛到一半,就開始淫雨霏霏,連月不散,天上根本沒有太陽,連被子都長出綠毛,剩下的糧食也發了芽。
街中的積水漸漸增高,神京城終於變成了水城,百姓甚至要坐著木盆、劃著小舟才能往來,屋裏也同樣積水數尺,鍋碗瓢盆漂的到處都是,找不到一點稍微幹燥的地方,讓人沒處躺沒處臥,鬱悶的想自殺。實際上在這個月中,主動結束自己生命的情況已經屢見不鮮了。
在衝天的黴爛味道中,神京城再也沒有了往昔的蓬勃生機。不到旬日,大片的土坯房屋癱成一堆堆爛泥,泥山又漸漸的化成黃褐色的泥湯,最終消失不見了……
就連看似堅固不催的城牆,也因為灰漿被泡開而導致長條城磚一片片的脫落,露出了一條條深刻的裂紋。
此時秦軍的艦隊出現了,但他們並不靠近,而是集中火力,用上千門將軍炮,反複轟擊一段數十丈長的城牆。原先的炮擊隻能給城牆上留下一片深淺不一的彈坑----但現在隨著牆體結構的鬆軟,每一炮都會震落一大片城磚,接連數炮下去,城磚便在震耳欲聾的炮聲中,撲撲簌簌的往下落。
當千炮齊鳴,整個城牆的根基終於被震撼了,一條條裂縫越擴越大,最寬的地方甚至可以讓一個成年男子鑽過去,盡管守城軍民拚命堵漏,但無縫不鑽的洪水還是開始往城內滲透,使決口越來越大,水勢也就越來越猛,終於在子夜時分,伴著一聲巨響,一段幾十丈長的城牆終於坍塌了。
洪水滔天,奔湧而入,瞬間便卷沒了上千救險的軍民,聲勢浩大的往城內倒灌進去……
當然再大的洪水也淹不到達官貴人們,他們早就在前些天便住到了大船上,有肉吃有酒喝,間或還能釣釣魚,生活過得著實滋潤。這不是誇張而是事實,在這國破前夕,很多人都想開了----奶奶的,既然楚國沒救了咱們也別跟著陪葬了,對老子來說,不過是換個老板繼續幹罷了。就算秦國人不打算用咱們,但為了占領區的穩定,也不會動咱們這些根深葉茂的大家族的。
對這轉變感觸最深地,一定是秦國潛伏在城內地諜報人員,他們一改前幾個月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倒黴勁兒。搖身一變成了這些王公貴族的座上賓。
那些往日還大喊血不流幹、死戰不休的死國之士。開始羞羞答答的詢問賣身的價錢。
雖然無法與城外取得聯係,但諜報頭子朱貴還是果斷行使王爺賦予的便宜行事之權,拍著胸脯保證他們生命財產族人地安全,保證有功者將會被重新錄用,保證不想再從政者,也可安心做個富家翁,絕不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