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聵,他們重要還是正事重要?”秦雷惱火問道。
“正事重要。”沈冰毫不猶豫道。
秦雷翻白眼問道:“那你還敢如此?若是被文彥博察覺,他定然會猜到我早有圖謀,怎能如此輕易上當?”說著輕輕一拍桌子道:“告訴你沈冰,咱倆熟歸熟,老子殺起熟來也是好樣的!”雖然說的嚇人,但聲音還帶著幾分戲謔、讓沈冰不至於嚇掉了魂。
沈冰跟秦雷日久,自然知道,王爺打人罵人,說明他對這人還是有期盼的,屬於恨鐵不成鋼那種類型。若什麼時候王爺不打不罵跟你論感情了,就說明他對你沒指望了,那才是壞事的時候呢。
是以他也不甚害怕,叩首道:“屬下知錯了,請王爺責罰!”
秦雷冷笑一聲道:“你知道此乃用人之際、你又是我的心腹大將,所以不可動你,是不是?”
沈冰的汗刷的一聲就下來了,使勁磕頭道:“屬下絕無此意,屬下隻是看今日文府上下一片混亂,想著渾水摸魚定能瞞過文家的注意,所以才決定動手的。”其實他挺委屈的,因為這種事情完全在他的職權範圍之內,無需事先稟報便可全權處理的。
秦雷也隻是稍微敲打他一下,感覺火候差不多了,麵色便緩和下來道:“起來吧,你沒有違規,孤王不會處罰你的。”沈冰趕緊乖乖起來,小心翼翼望向秦雷,輕聲道:“屬下真的錯了。”
秦雷溫言道:“今天的事情,你做的合法但不合理,這是孤要說道你的地方。”說著讓他坐在對麵,輕聲道:“我知道你心地善良,天真無邪……”
見沈冰嘴角抽動幾下。秦雷翻翻白眼沒理他,繼續道:“但做情報工作的,最忌諱這些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地事情,”又加重語氣道:“莫要再存些婦人之仁……尤其是這種時候。”
沈冰認真點點頭,輕聲道:“屬下知道了。”
秦雷怎會看不出他眉宇間的幽怨,拍拍他的胳膊,溫和笑道:“非常時期非常對待,等過去這一段,我給你換個崗位。”
沈冰心中一動。強作鎮定道:“全憑王爺吩咐。”這段小風波就算是過去了。秦雷便進入正題道:“文彥博接下來定然要對孤展開瘋狂的報複,我們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沈冰點頭道:“他們應該無暇估計那些士子了。”說著輕聲道:“我們是否應該做些準備?應對來自相府的攻擊呢?”
秦雷輕笑一聲道:“已經做了……”將手一抬雙掌推出道:“看我化骨綿掌!”
沈冰和石敢麵麵相覷、無言以對……
馬車緩緩行駛在靜謐的夜裏,天空飄落的雪花紛紛揚揚、無聲地灑向大地,不一會兒就積了厚厚一層。但京裏的百姓們對此安之若素,即使愛玩鬧的孩子也懶得理會……這個冬天下了太多的雪,實在不稀罕了。
但有誰知道,這竟是冬裏的最後一場雪。再想看到這樣的景象,就要等到十一個月以後了。
又有誰知道,在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就連這樣靜謐的夜晚也是奢求了……
山北會館。
自從得了那個名單。每個人的情緒都很焦灼。當這種情緒蔓延開之後,這裏便有如一座活動的火山一般,隨時都會爆發。若不是商德重及時前來安撫,像塗恭淳這樣火爆脾氣地家夥,早不知捅出多大簍子了。
他們雖說家境小康,能念得起書,但遠遠稱不上大富之家。否則也不會在這價格便宜的會館中盤桓。人家有錢人都是包下客棧的小院、或者幹脆租一座民居住著,卻沒有與他們在一起湊合的。
原本他們並不以為恥、反倒以安貧樂道詡,每日裏吟詩作對、討論學問,倒也不亦快哉。但自從了解到科場黑幕之後,便再也沒了這份窮歡樂的興致----原來名額都已經讓那些達官貴人、富家子弟瓜分了,我們卻隻是過來跑個龍套、湊個人場的。十年寒窗、無數家人的期望,在那一霎那化為泡影,怎能不讓他們心灰意懶呢?
若是公平考試落地了還好些,畢竟是自己學問不濟,雖然難過。卻也怨不得別人。但現在不管你有多大學問,統統考了也白考地感覺,實在是令人憋屈無比。
但還有人存著一分僥幸,心道:那都是往年的皇曆,隻能代表過去。說不定這次天子嚴令、海晏河清,我們能公平一考呢。雖然知道這種可能性不大,但畢竟還有點指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