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卷 第1章 群星墜落、小醜在獰笑(2 / 3)

「哥哥……偶爾也為自己買點東西啊」

西斯苦笑了起來。

西斯有位教他槍技的師傅——蓋托·普魯加特利奧——這人擁有比起騎士也毫不遜色的實力,雖然是個老頑固卻是位值得誇耀的師傅。但是,就算師傅再怎麼優秀,但西斯自身卻並沒有什麼才能。

雖然師傅有教西斯槍技,但卻告訴自己千萬別上戰場。師傅說了,自己肯定沒法變強。西斯他隻是一個凡人而已。

但是妹妹卻不同。

「瑪娜,你擁有〈占刻使〉的才能,所以就專心學習吧。我想要的東西等到瑪娜能獨當一麵之後再買也不遲吧?」

瑪娜的眼瞳是會讓人聯想到紫水晶的淡紫色。

擁有淡紫色的眼瞳的人能夠領悟寄宿在〈占刻〉裏麵的力量,被認為能夠看到“命運”。通過操縱〈占刻〉使用出本不屬於這個世界的力量的人被稱為〈占刻使〉。

瑪娜自懂事起,就像理所當然般地理解了〈占刻〉。這是西斯所沒有的才能。當然會想要培養那個能力。

所以雖然西斯才隻有十六歲這個同齡人還在玩耍著的年紀,卻已經有了正式的工作。

「那麼,我出門了」

向著說完這句話跑出家門的哥哥,瑪娜煩惱地自言自語起來。

「等到我能獨當一麵的那個時候的話,哥哥你的青春也已經過去了呀?就連戀人也沒法找到吧。你到底是明白嗎……」

這邊也是為哥哥操心不已的妹妹。

????????????

一走出家門就自然地變成在森林中行走。因為在這個通向兵營的街道上,周圍都是廣茂的森林,所以這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這裏是昨晚和艾斯蒂兒相遇的森林。雖然心裏有想過這該不會是夢吧,但作為夢來說那個龍的威壓感也實在是過於逼真了。

——嘛,也不可能是真的龍呢……

艾斯蒂兒已經離開森林了。即使再回到那個地方,自己也不認為那裏會留下什麼痕跡。

「啊,糟糕……忘記吃早飯了」

西斯注意到自己沒有帶早點。雖然有為自己準備了麵包和餅幹,但因為匆忙出門結果忘記拿了。

——回去拿的話總覺得很不好意思啊……

雖然時間上來得及,但回去的話肯定有妹妹的「給我多考慮考慮自己的事情」那樣的牢騷話在等著。

抬頭看著鬱鬱蔥蔥的樹木,正想就這麼朝著兵營走去的時候。

沙地——背後有什麼動靜。

「艾斯蒂兒?」

明明記憶中應該是恐怖的印象更為強烈,自己卻不知不覺中用摻雜著高興的聲音回過頭去……然而在那瞬間,西斯他就認識到了現實的殘酷。

在那裏的,是一隻怪物。

不是野獸,而是怪物。

沾滿黏液的表皮和鮮血般的眼睛。有著蛇一般的頭部和頸部的同時,下麵的軀幹上卻長著長長的雙手雙腳。雖然樣子像是蜥蜴,但體型卻遠比西斯要來的大。

——罪禍……!

這次,是真正的罪禍。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王都直接遭受罪禍襲擊這種事情,即使是在這個國家千年的曆史當中也僅僅隻有數次。就連在周圍區域出沒都很罕見。不該就這麼隨隨便便出現在距離人們的住處這麼近的森林裏的才對。

它看上去是負了傷,渾身上下到處都是刀傷,傷口處長出了水晶那樣的結晶體。正因為如此所以才會如此情緒激昂吧。看上去就像是隻要是獵物的話不管是什麼都會吃掉的樣子。

罪禍注意到西斯後,仿佛嘲笑著般的咧開了嘴巴。

——要被殺掉了……!

正當西斯打算轉身逃跑,剛想踏出腳步的那個時候。

「哥哥——!你忘帶便當了……」

瑪娜跑了過來,是看到了西斯忘記帶走的便當所以追趕了上來吧。

罪禍已經接近到肉眼能夠確認的距離了,瑪娜也因此臉色慘白地僵住了。

——兩個人的話沒法全都逃掉。

覺悟,在一瞬之間決定了下來。

筆直地向前舉起的槍尖上意外地沒有一絲顫抖。

自己的身後,有妹妹在。

就算不是這樣,現在還是清晨。還在睡夢中的居民不在少數。就算闖入一隻罪禍,也不知道會出現多少死傷者。

自己是名士兵,手裏有武器,而且也學習過如何使用武器。

作為不讓自己逃跑的理由來說已經足夠充分了。

「瑪娜,快去兵營叫人來」

「但、但是……」

「快點!」

被西斯大喝一聲,瑪娜嚇得一哆嗦,遲疑了一瞬後就跑走了。

——這樣就行了。

同一瞬間,罪禍扭動著四肢改變了身體的朝向。西斯注意到那個視線並非是朝著自己而是看向了妹妹逃走的方向。看來是認為比起鍛煉過的男性士兵的肌肉,還是身為女性的瑪娜更加美味吧。

同時那怪物也知道西斯隻不過是那種自己的長尾一掃就可以輕易打飛的弱小存在。

「——不會讓你走的」

西斯出乎意料地,冷靜地觀察著朝瑪娜的背後瞄準正準備起跳的罪禍。

他緊緊盯著的,是罪禍那雙赤紅的眼睛。

瞄準罪禍的身體正中心部位的話,的確是能命中給予打擊。但是,就算吸引到了它的注意也無法將其擊倒吧。西斯手裏拿著的槍,是那種普通人也能買到的最廉價的量產品。想要刺入罪禍那堅硬的皮膚直擊內髒是很難辦到的。

但是,如果能刺瞎眼睛的話就能大幅限製住它的行動自由。而且,就會忘記瑪娜轉而把憤怒的焦點對準自己。

在那像蛇那樣的脖子上麵的,是不斷搖晃著的腦袋。要用槍瞄準眼睛什麼的本來就已經夠困難了,而且那個腦袋晃動的動作遠比人類來得複雜,究竟是否能夠命中呢。

——點對點地瞄準的話是無法命中的。要以線對點,實際瞄準的點是在更遠的地方——

槍隻是“點”,是以槍尖這個“點”來貫穿目標所在的“點”的道具。

要將點和點重合在一起並非易事。但是,通過兩點畫線的話就連小孩子都會。

將槍尖和比目標更遠的點之間畫出一條線,並調整讓實際目標處在這根線上的話,就連木板上的小孔也有可能用槍穿過去。

「——呼」

回想著師傅的教導,西斯急速吐了口氣後瞬間把槍擲出。

噗呲——準確命中,罪禍赤紅的眼瞳裏鮮血噴濺而出。

噴灑出來的血液瞬間固體化,變成了像水晶那樣的細小結晶顆粒滾落在地。這就是罪禍的血液。雖然不明白個中原理,但它們的血液隻要一旦接觸空氣就會奇妙地像這樣化成結晶。

「嚎嗷嗷嗷嗷嗷」

發出痛苦的嚎叫聲的罪禍在地上掙紮著。

但是,西斯的臉上絲毫沒有從容。

——折斷了!

槍頭經受不住罪禍掙紮的力道,已經被從根部折斷了。

趴在地上的罪禍,就這麼用剩下的另一隻眼睛憤怒地看向西斯。居然被一開始隻不過當做是雜草般存在的對手奪走了自己一隻眼睛。雖然不知道它們是否有所謂的自尊心,但這可以說是極其恥辱的事情了吧。

用那失去了槍頭、變為區區一根木棒的槍身,自己究竟能抵抗到什麼地步呢。

「——!」

咚——形似蛇的腦袋鐵錘般的向自己砸下。

對此已經做好準備的西斯勉勉強強躲過了這個直擊。

「唔……」

但是即便如此,西斯也還是發出了呻吟聲。因為僅僅是地麵被砸碎後掀起的小石塊就將自己吹飛了出去。

——這不可能是動物的力量……!

受到衝擊最強烈的應該是它自己的腦袋才對。但是,罪禍像沒事似的抬起頭來,視線迅速捕捉到了西斯。

止不住的冷汗,從臉頰流向下巴。

——再來一次就、防不住了……

剛才那下,是因為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才躲開的。對僅僅被那個的餘波擊中就全身劇痛摔倒在地的西斯來說,現在已經沒有重新站起來的時間了。

——即使如此,也要堅持到讓瑪娜逃遠為止。

就算會被殺掉,至少最後也要死死拖住它來給瑪娜爭取時間。

就在西斯已經做好了死的覺悟的那個時候。

「趴下!」

對於這個不容分說的聲音,西斯條件反射般伏下身體。

颼——擦著西斯的頭頂,一把大劍飛了過來。

飛來的劍深深地紮進罪禍的肩膀。罪禍發出著痛苦的嚎叫在地上來回翻滾。

——但是這一擊並不是致命傷!

西斯站起來剛想拿起折斷的槍,有個人影就跑到了自己身邊。

「——退下。接下來交給我」

飄來一股和戰場不相稱的花香。

突然闖進來的是一位少女。長長的黑發搖曳著擦過西斯的臉頰。

「等一下、你——」

少女的手中並沒有武器。剛才扔過來的就是她的劍吧。居然赤手空拳就向罪禍發起挑戰,這簡直就是自殺行為。

不顧西斯的製止,少女朝著罪禍猛衝過去。右手就像握著什麼般的向前伸出。

「〈白手之騎士〉——出來吧」

伴隨著那歌唱般的聲音,少女的右手散發出紫色的燐光,轉瞬之間就出現了一把劍。

——把劍、召喚了出來……?

那是把窄身的劍。是一把雖然也能用來砍殺、但卻著重強化了刺擊功能的劍。

「——喝!」

少女銳利地刺出一劍,但罪禍揮起了沒受傷的前爪。

噗呲——血沫四濺,然後瞬間化成結晶——但是,也就僅此而已。

——不行。這樣打不倒它!

細劍雖然有貫穿罪禍的前爪,但同時也深深地紮了進去拔不出來了。

兩隻前爪中的一隻被貫穿,另一隻上的肩膀也被斬開。如果換做是人或者野獸的話已經無法再動彈了吧。

然而,對手可是罪禍。不會因為這種程度就倒下的。

宛如蛇一樣地張開血盆大口的頭,朝著少女揮舞過去。就是剛才砸碎地麵、僅憑產生的餘波就掀翻西斯的那一擊。

無法把劍拔出來的那個極近距離內,少女不可能做出回避動作。

「回來吧——〈湖之騎士〉!」

響起一聲尖銳的聲音——颼——是某種切開了空氣的聲音。

少女的左手裏,握著一把新的劍。就算是〈占刻使〉,這種情況下也應該沒有足夠用於施展魔法的時間。

西斯瞪大眼睛的那一瞬間,罪禍的動作停止了。然後——

咕咚——被重力所牽引,罪禍的那個腦袋就這麼掉落在地。

——居然斬斷了……!是什麼時候?不,是回來了啊。

西斯注意到少女手中的劍就是一開始朝自己扔過來的那把劍。用魔法編織而成的這把劍,看來擁有能自行在空中飛翔的能力。就是這把劍,是從背後飛過來把罪禍的腦袋砍掉的。

紅色的結晶體到處撒落,罪禍的屍骸就這麼倒了下來。確認其已經完全不再動彈後,少女這才回過頭來。

「沒有受傷吧你?」

泛著光澤的黑色長發,淡紫色的眼瞳。身上沒有穿鎧甲,而是一身學生製服。十根手指和雙腕上戴著的指環、腕輪上都刻著〈占刻〉,戴著的手套蓋住了手背。

一看就是〈占刻使〉。

即使是優秀的〈占刻使〉,一次能帶在身上的數量據說最多也就六~八個,而她居然能夠同時帶著十個以上的〈占刻〉。這位少女擁有不同尋常的力量這點,就連身為普通人的西斯也一目了然。

「啊、你是……」

自己見過這張臉。是在比這裏更加遠離街道的地方,在那裏西斯有看到過她討伐罪禍的現場。身穿學生裝卻壓製住罪禍的那副身姿實在是太過於印象深刻了。

少女從頭到腳來來回回地看著半恍惚著的西斯。

「看來沒有受傷呢。雖然,以結果而言是救了你,但還是希望你能說聲謝謝呢」

被這麼說到後,才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向對方道謝。

慌忙擺正姿勢,敬了一禮。

「十分感謝您的搭救!在下差點就變成怪物的盤中餐了!」

聽到西斯這麼說的少女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不必如此恭敬吧。……哎呀,你很年輕嘛」

說出這話的少女,其實也是和西斯差不多的年齡。

然後少女再一次地,這次是用很稀奇的眼光看著西斯。

「你才這個年齡就已經是一名士兵了嗎?」

看到少女將她自己的年齡撇開不管說著這番話,西斯也不禁不合場合地苦笑了起來。

「真要這麼說的話,你不也和我差不多年齡吧。就算是〈占刻使〉,學生一個人就向罪禍發起挑戰我覺得還是太魯莽了哦?」

被如此說到的少女驚呆了似的睜大了雙眼。

然後低頭看了下自己現在穿的服裝,理解般地點了點頭。

「要這麼說的話也的確是呢。最近都沒像這樣被這麼說過了,一下子都忘記了」

「這是能忘記的事情嘛……」

發出一聲歎息後,西斯這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少女的名字。

「我叫做西斯。你還真是厲害呢。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從沒想到同年齡的人當中還有像你這樣厲害的人呢」

「我叫露……」

「露?」

不知為何少女吞吞吐吐了起來。視線在空中徘徊不定,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那樣說道。

「我叫露娜」

「這名字絕對是剛才想出來的吧?」

昨晚是滿月。才剛是清晨的現在,天空中還留著殘月(Luna)。

「沒關係的吧——……誒?」

少女突然轉過臉去,發出驚詫的聲音。

視線指向的是滾落在地上的罪禍的腦袋。是剛才被她砍下來的。

「這個,是你幹的嗎?」

罪禍的眼窩裏,還殘留著折斷了的槍頭。

「嗯、算是吧……」

那已經是竭盡全力了。

在絲毫沒有受傷就把罪禍解決掉的這位少女麵前,主張那種事情也隻會感到害臊而已。

「你至今為止有和罪禍戰鬥過嗎?」

「那樣的事情不可能會有吧?」

不過,倒是曾經見到過罪禍。

不如說就是眼前的這位少女,和那個自己說到的曾經見過的罪禍大戰了一場。要說剛才西斯做了點什麼的話,也就是扔扔石子而已。現在回想起來也覺得自己很沒出息。那實在不能說是戰鬥。

少女發出不可思議般的一聲歎息,把目光看向西斯。

「你——」

正想開口說什麼,就聽到遠處傳來了呼喚聲。看來是少女的同伴。而且是和西斯這種下等兵不同,是全身穿著上好的甲胄的騎士或者上等兵。

雖然聽不清在喊著些什麼,少女卻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快點走吧。你在這裏的話事情會變麻煩的啊」

「可、可是……」

雖然試著反駁,但剛才的罪禍的確像是在被什麼人追趕著的樣子。追趕它的應該就是少女和那位同伴吧。被它逃到離街道這麼近的地方,這恐怕不是那麼想被其他人知道的事情吧。

西斯在離開之前向少女就說了這句話。

「下次再見麵的時候要告訴我你真正的名字哦?」

「我會考慮的」

分別時她的那個笑臉看上去有點寂寞這點雖然令人在意,但西斯還是朝著自己所屬兵營的方向離開了。

????????????

所幸的是,瑪娜已經平安到達了兵營。西斯到時正好全副武裝的士兵們從裏麵跑出來。而說到瑪娜,她一看見西斯就哭了出來,結果花了好一陣子才讓她平靜下來。

雖然聽取了事件經過的上級軍官對自己說今天可以去休息了,但這可是好不容易才撈到的工作。將妹妹送回家裏後,西斯再次到兵營去執勤了。

值班室裏,西斯拿起一杆靠在牆邊的槍。這杆槍雖然沒有裝飾、樸素構造,但卻很鋒利。

自己的槍已經在剛才折斷了。

——怎麼辦呢。還想給瑪娜買教科書的說……

對身為窮人的西斯來說,就算隻是一杆便宜的槍也不是說買就買的。

槍的前端裝著被研磨地很鋒利的刀刃。長長的槍身雖然隻能做出突刺、橫掃和下劈這三種動作,卻能讓使用者發揮出超過自己肌肉力量之上的威力。

槍,是一種戰鬥工具。握在手裏的話,自然而然地會讓人精神緊繃起來。

用磨刀石和浸過油的布條打理著槍的西斯忽然間想起來。

——劍刻戰爭嗎……

雖然在妹妹的麵前避免提及那個名字,但現在這個國家正在發生著名為劍刻戰爭的內亂。

近半年來,罪禍的侵犯越發激烈,戰爭的緊張感甚至傳到了遠離前線的王都這邊。雖然原先並不認為王都會直接受到進攻,但那份從容就在剛才被打破了。要是沒有那位自稱叫露娜的少女趕到的話肯定會有死傷者出現的吧。

由於戰爭的氣氛使得森林裏的野獸也都蠢蠢欲動,落單的罪禍襲擊人的事件也增多了。恐怕這就是剛才那隻罪禍會在離人類居所如此近的地方出現的原因吧。

因為在那裏,也在發生著內亂。

身上穿著鎧甲,手裏握著槍的這副打扮就意味著有義務從敵人手中保護居民——也就是作為士兵參加戰鬥的意思。

「新來的,完成了整備的話就快回到崗位去!」

「是!」

被比自己資曆老的士兵斥責後,西斯卯足勁回答後就向著自己的崗位跑去。兵營就建在外牆門的內測旁邊,從城門往內延伸開去的大路能夠通往以王宮為首的絕大多數城鎮主要設施。

——英雄故事並非隻是屬於英雄。

人們憧憬著那些華麗地立下武勳的英雄們。以那樣的英雄為目標,人們不斷地想讓自己變強。

但是,如果在故事裏登場的隻有那位英雄一個人的話,那麼英雄故事也是無法成立的。

英雄故事裏,有著無可或缺的存在。

那是什麼呢。

是該去守護的人嗎?

原來如此,故事中是需要有誰來被守護。說不定是民眾、說不定是美麗的公主。為了拯救他們而出現的人……這才稱得上是英雄吧。

但是,也存在著孤高的英雄。不需要他人的幫助,自已一個人就把事情全部解決的英雄。所以那個「該去守護的人」並不是必需的。

那麼是敵人嗎?

想想也的確是呢。英雄討伐邪惡勢力的身姿會讓人心潮澎湃。僅憑一把劍就把強大的敵人打倒的身姿甚至會讓人感動到落淚。

但是,也有為了幫助陷入困境的人們,向各種各樣的困難挑戰的英雄。並不是一定要打倒敵人才稱得上是英雄故事。

「來了嗎」

西斯抵達崗位時看到旁邊有一位和自己同樣打扮的青年。看來他就是接下來今天一整天要和自己一起執勤的搭檔了。

西斯朝對方用力地點了點頭,青年也彪悍地回以笑容。那是會讓人覺得自己不是罪禍真是太好了般的、充滿鬥爭心的目光。

然後西斯在指定位置筆直地站好後,青年也「咚」地用槍尾敲在了地板上。

「那麼就祈禱今天也能平安無事,開始放哨吧」

西斯的職業,那就是——門衛。

——在英雄故事中,最早注意到異常去通知英雄、或者是迎接從遠方而來的英雄、或者是不讓英雄通過而展開殊死搏鬥的,首先就是門衛呀!

同時,雖說在英雄故事中最先死掉的大都也會是門衛,但西斯對自己現在的職業卻感到很滿足。

特別是對於沒有什麼才能的西斯來說,門衛是能帶給他充實感的職業。

????????????

目送哥哥離開的一小時後,瑪娜來到了〈占刻技師〉的工房。

「早啊,今天來的也很早呢瑪娜」

「是。今天也請您多加指導」

看到禮儀端正地彎腰致敬的瑪娜,男性店長原本微笑著的臉微微地皺了皺眉。

「臉色有點差啊,沒事吧?」

「不要緊。什麼事都沒有!」

被充滿氣勢地如此答到的店長也不在多問了。瑪娜徑直走進店麵深處的工房。

——原來,王都也不是絕對安全的啊……

這種事情自己明明應該是明白的。即使如此,直到剛才實際親眼看到怪物、看到向其發起挑戰的哥哥,這才真切地感到了這種危機感。

——好害怕……

平時都是在城鎮中過著和罪禍無緣的生活。而那個罪禍居然會在這麼近的地方出現,這怎麼讓人能保持平靜。

為此,瑪娜她握緊了拳頭。

「得趕快成為一個合格的〈占刻使〉——由我來保護哥哥才行!」

……真是個、堅強的妹妹。

瑪娜將商品從工房裏拿出來擺在店裏。今天清晨自己能拿出通緝令的副本給哥哥看,也是因為這家店是服務行業所以有拿到傳單。想著喜歡聽傳聞的哥哥應該會喜歡,所以就偷偷帶了回來。

世間所謂的魔法分為很多種類,但其實都是指通過〈占刻〉使用出來的力量。使用那種力量的人雖然也被普通民眾叫成魔法師,但本人在自報姓名時會把自己叫成〈占刻使〉。

然後〈占刻使〉的技術也隻有從同樣是〈占刻使〉的人那裏才能學到。要學的話則需要相應的費用,西斯就是為了幫瑪娜湊夠那個費用才去工作的。

瑪娜這邊也是,並不隻是呆在家裏翻翻教科書,而是像這樣幫忙做著〈占刻技師〉的工作的同時進行著〈占刻〉的學習。

按照店長的指示,瑪娜將商品一一擺放到架子上,而那些幾乎都是裝飾品。不僅僅是指環、發飾之類的女性用品,也有很多紳士用的袖扣、腰帶之類的扣具。連劍柄和劍鞘的裝飾物也都有。

那些物品都有一個共通點,那就是上麵都刻印著有如細小文字一樣的紋章圖案。

有這樣一種理解,據說世界是按照預先被決定好的命運來運轉的。所有的事物身上都存在著類似於設計圖的東西,決定了該事物從誕生到滅亡的線路圖。

所謂的〈占刻〉,指的就是人為地創造出來的那份“設計圖”。火焰燃燒的時候,火勢蔓延到何種程度、最終如何消失,那個設計圖就決定了這些要素。

能自如地控製“設計圖”的〈占刻使〉,也可以說就是預言者。

“火焰會這樣燃燒”如此宣告的話,世界的法則就會照此扭曲。隻有擁有淡紫色眼瞳的人,才有可能讀懂那份設計圖、也就是決定著命運的〈占刻〉。

花了些時間將商品擺好後,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那邊的店員小姐,可以打擾下嗎?」

站在那裏的,是位打扮奇特的少女。

——小醜?

少女的打扮很奇特。

左邊臉頰上畫著一個大大的星星,頭上戴著一頂左右不同色的帽子。帶有羽毛裝飾的華麗披肩之下穿著的,是沒有袖子的上衣。輕飄飄的迷你裙上疊著好幾層褶邊,從苗條的腳到大腿為止都穿著條紋花樣的長筒襪。

露出程度相當的高,肚臍和手腕等處都毫不在意地暴露在外。

——咦?這個人實際上很漂亮……?

目不轉睛地看著少女的樣子,瑪娜這才注意到她其實是個大美人。

像絲線般閃著光澤的銀發和紅寶石般的赤色眼瞳。美麗的眉線呈一條線,鮮紅欲滴的嬌小櫻唇也是恰到好處的形狀。這副小巧緊致的長相,就算不是這種奇特打扮也會讓路人紛紛駐足回望。

向著不禁看得入迷的瑪娜,少女親切地露出了笑容。

「我想在這裏做生意,能讓我和管這事的人談談嗎?」

「啊、好的!我去問問看」

瑪娜總算回過神來,跑進去把店長叫了出來。

看到少女的樣子後,店長繃起了臉。

「想在店門前表演節目嗎?」

「是的。廣場那邊已經沒有空位了呢。幸好這條道路也很寬敞,來往的行人也不少」

「為什麼要在我的店門前?」

「因為這裏看上去是客人最少的店呀」

聽到如此幹脆的發言,瑪娜也好店長也好都瞪大了眼睛。

「我借個做生意的地方,你們就也能有客人來光顧。是個不錯的條件吧?」

是普通人的話早就發怒了。

招攬客戶的小醜可不需要——被如此潑冷水的話也是無話可說的吧。

明明應該是這樣,這副充滿自信的口氣……不如說是這副開心地想盡快開始表演的口吻,把原先的那種反感徹底吹走了。

「哈哈哈哈!還真是直話直說啊。我很中意你」

「哎呀、是個明白人呢!那就交涉成立?」

「也是呢……場地費的話就算五枚銅幣怎麼樣?」

「嗯,可以哦。五枚太少了,我付十枚吧!」

店長露出有點吃驚地表情。

「看來很有自信呢」

「啊哈,我隻要能逗人笑就滿足了呢。當然也包括你在內的哦!」

聽到這番話後店長睜大雙眼,再次豪快地笑了起來。然後把目光轉向瑪娜這邊。

「抱歉呢。要把店麵搭到外麵去。學習就等到傍晚吧。」

「好的。沒有關係」

平時的話,擺完商品後到開店營業的這段時間裏是店長指導自己學習的時間。區區一位店員的教學是無法和店鋪的經營放在天平上衡量的這一點,雖然聽上去有點殘酷但卻也是事實。

目送店長進到裏麵後,少女的臉上露出幾分尷尬。

「難道我打亂了什麼預定事項嗎?」

「不。隻是換了個時間而已」

這麼回答後,少女報以開朗的笑臉。

「謝謝。我叫艾斯蒂兒。你呢?」

「我叫做瑪娜」

「瑪娜、作為賠禮就讓你在特等席上觀看我的表演。要盡情享受哦!」

????????????

「內亂……嗎?」

隨著早上遭遇罪禍的那份緊張感逐漸解除,西斯又想起了早上的那番話。

又有一位騎士——而且還是《劍刻》的持有者失去了生命。

《圓桌劍刻》——那是在埃斯特雷亞騎士團的十二位騎士身上突然出現的紋章。他們被授予超越〈占刻〉的力量,而且據說集齊這全部十二個紋章的人可以得到能夠實現任何願望的《賢者刻印》。

最初的一周內,據說已經有半數的圓桌騎士死亡。同時也有好幾個紋章也已經被奪走了。

之後,雖然騎士們想盡各種辦法要奪回散失的《劍刻》,但卻反過來是自己的《劍刻》再被奪走、那樣的事情反而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