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雨季。
其實江南的雨從來都不少,陰雨綿綿數月不足為奇。
我站在公司大廳透過窗戶看雨,明明看過幾十年的雨了,不知怎的今天的雨讓我覺得格外不同。
一個女人的身影闖入我的視野,她穿著一件棕色大衣,黑色高跟過膝靴發出“哢哢”的響聲。
她走到門前未停下,手拿傘簍裏的傘的動作行雲流水。
轉眼間在雨中漸漸遠去。
朋友見我看得出神,笑著調侃是不是老樹開花。
他說的對也不對,隻是這花是十四年前在我心上偷偷盛開又悄無聲息凋落的。
記憶中初見她是高中的一次課間,明媚的陽光打在她身上讓我覺得她像仙女一般,這個形容對於我這個三十二歲的人來說太肉麻,可當時我確確實實是這樣想的。
後來我時常留意她,一次活動上,我和她成為了主持搭檔,多次的對詞、彩排讓我們快速熟識起來。
為了留作紀念我請求合照,她點了點頭,露出了很美很美的笑。
我們的唯一一張合照就是那次,照片上她穿著藍色的禮裙,我穿著西裝。
那張照片我並沒有打出來,總覺得這份愛慕不應該成為她的困擾。
從此攝像成為了我的愛好,後來我才明白相機,原來不是那麼重要,它不過是我心的批住,眼的旁白。
時間太瘦,指縫太寬,不經意的一瞥,就已隔經年。
高考這個人生岔路口讓我們不出意外地走向不同的路。
通過朋友圈了解到她學了金融,畢業去了上海的一家大公司工作。我們除了過年過節時的寒暄沒什麼交流。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她不再更新動態,我照常生活,也遇到了其他女生,但總覺得還是差點什麼,也就都不了了之。
六月的某一天,她發來一條電子請諫——結婚請諫。
她成為了軍嫂。
他們看著是那樣相愛。
我看到這條消息時窗外正下著小雨,淅淅瀝瀝地落入地麵,不平處形成水坑,雨點帶來了圈圈漣漪,倒映著樹葉的搖晃,一片葉子不堪打擊,落入水中。
我的愛慕也隨之結束。
這世界上的告別儀式挺多的,比如喝一場大酒,比如一場旅行,又或者情不禁地在車站大哭一場,我現在才明白,人生中大部分的告別都是悄無聲息的。
“老方,別看了,走了”朋友拍拍我的身體,喚我上他的車一同回去。
上車後我打開車窗,任由雨水打在我臉上,我閉眼相迎。
朋友玩笑著責備我的行為,“快關上,車該髒了。”
“我給你洗。”
朋友不再說話。
雨停了。
“到了。”朋友打破寧靜。
我整理情緒準備下車,朋友看著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說出了口:“不是說你永遠停留在原地就是記憶,別說沒有,方逐塵,你敢說你單身到現在沒有她的原因?”
我靠在後背上,對他的話無法反駁。
“你做了這些又有什麼用呢?你們沒結果。”
“不明不白匆匆了卻的事太多太多,多一件少一件又有什麼差別呢?”
其實是想再見你一麵的,你看我的眼神會是什麼樣子的呢?你的嘴角是不是還帶著一絲笑容?我想你是高興的,因為你終於找到了你的另一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