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駛員看著一聲不吭的楊三觀,好似看著三十多年前一次自己下套子套種的小野豬。
當時侵刀上手,那豬也似麵前之人一反常態的一聲不吭。想到這裏,駕駛員又有點想念那白山黑水間的打獵生活了。
侵刀一進一出帶出的血氣噴湧,這些年無時無刻不讓他魂牽夢繞。
不過想著今天竟然能意外碰見“活豬”,駕駛員臉上露出十分滿意的笑容。
他的手因為興奮而顫抖,但舉棍朝著楊三觀肩頭砸落的的力道卻未減半分。
“張……”
楊三觀的突然言語引起了駕駛員的興趣,他刻意讓手中的警棍砸歪,離楊三觀近了一些問道:
“什麼?”
“張祁鎮。”
駕駛員這次清晰地聽到了一個人名。他微笑問道:“張祁鎮又是誰?”
楊三觀並未回答他的問題。
“張祁鎮!”
這次楊三觀幾乎是大吼出這個名字,甚至引起了不遠處兩個同樣穿著黃色工作服人員的注意。
“你他媽在說什麼?”
駕駛員也不慣著,說話的同時警棍已經朝楊三觀的側臉砸去。或是不滿楊三觀的回答,這次他刻意加了三分力。
眼見警棍在眼中逐漸放大,楊三觀臉上非但沒有露出半分愜意,反而眸光愈發堅定。
“張——祁——鎮!”
再次喊出這個名字時楊三觀的聲音已經是歇斯底裏。
“張祁鎮”,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
楊三觀與其結識其實是在一場夢裏,一場關乎於生命的夢裏。
時間回到楊三觀服下特效藥後,他全身被固定在一個實驗室中央的病號床上,頭頂的白熾燈帶不來半分暖意。
房間中充斥著各種儀器的哀鳴聲,冰冷得讓他的雙腳發麻。
楊三觀後悔了,雖然說出來有些丟人,但他那時候真正地後悔了。
他想他的命絕對超過藥廠給的那些錢,他怕以後再也見不到父母,他認為自己有無數種方法可以籌到那些錢……
但世上難買後悔藥!
楊三觀乞求著命運隻是和他開個玩笑。
但心電圖上的一陣接一陣的狂魔亂舞打破了他卑微的祈求,無數嘈雜的儀器警報聲瘋狂湧入他的耳道。
無盡的恐懼和身體各部分的不斷抽搐無時無刻擠出不在他的眼淚,他的視線逐漸迷糊,周圍的景物開始不斷扭曲,就像是來到了十八層地獄。
……
“十號實驗體,確認死亡。”
“可不可以再等等?”
“等什麼,等屍體發臭嗎?心電圖已經是一條直線,而且已經過了很長時間,幾乎可以排除假死的可能性。”
“好吧,將其處理掉吧。”
……
楊三觀隻感覺自己在不斷地下墜,剛開始他還有探究自己究竟何時才能墜落到底,後來時間長了,他也就乏了。
直到某一刻,他好似看見了一個青袍道士。
道士並不是像他一般下墜,而是朝他迎麵上升而來。
……
大奉王朝,龍虎山,問道宮。
一間為龍虎山天師候選弟子開辟的靜室門口已經圍滿了過來看熱鬧的人。
“聽說張師兄正練開山祖師留下的《陽神經》?”
“誰說不是,看那道陣、丹丸、法劍,不是《陽神經》的架勢又是什麼?”
“唉!《陽神經》自從開山祖師羽化之後,數百年無一人練成,倒是葬送了山門無數天才。”
“那張祁鎮師兄……”
“入圜辦道已超過道經規定時間多矣,藥房執事既然已至,怕是……”
“朝聞道,夕死可矣!”
“朝聞道,夕死可矣!”
……
室內,一麵容俊逸不凡的青袍道士端坐在蒲團之上,肌膚散發著瑩瑩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