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下來的意思是爺爺第一次坐火車,年紀大了還是一個人出行,孫子不放心,想把爺爺送上車自己再出站,但售票員以沒有買票不能進站為理由拒絕了請求。
幾個人就堵在檢票口爭論,前麵的人進不了站,後麵的人隻能等著,時間一長秩序就開始混亂,旅客們開始怨聲載道,抱怨聲、咒罵聲不絕於耳。
不知道是誰先往前推搡了一下,緊接著後麵排隊的旅客一個個都擠上了前,場麵頓時難以控製。檢票口年久失修的圍欄被推開,旅客如潮水一般湧入了檢票口,隨後開始飛奔進了站台。
林羽完全是被人推著攘著,像水麵上的一片樹葉,沒有任何拒絕或反抗的機會,就那麼稀裏糊塗地進了站,周圍混亂一片,保安像在老鷹捉小雞似的揪住趁機逃票的人,不過人潮洶湧,最後連保安都被擁擠的人群淹沒。
在眼前短短五分鍾內發生的事情讓人看得目瞪口呆,林羽發誓隻在電影裏見過這樣複雜的場麵。
雨傘不知道被擠丟在了哪裏,紙袋裏的菠蘿包差點被壓扁成披薩,不過卻因此陰差陽錯地上了站台。
兩列綠皮火車有序地停在左右兩邊的軌道上,站台上的旅客並不比外麵的少,林羽踮起腳尖四處張望,來往的人群應接不暇,她試圖用雙眼去捕捉那一道熟悉的身影。
“……林羽?”
陳澈以為是自己困出了幻覺,還特意揉揉眼睛、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林羽聞聲回頭,看見是陳澈之後,臉上的疲憊和氣餒一掃而空,隨之掛上燦爛的笑容。
“陳澈!”
她快步向著對麵的人跑去,明明中間隻隔著短短的一段距離,卻給人一種跨越銀河、奔赴山海的錯覺。
在靠近陳澈的每一步,林羽覺得自己輕盈得像一片羽毛,分秒中就能飛起來,但沉甸甸的喜悅和激動又墜著結結實實地踩在地麵上。
她不是童話故事中的灰姑娘,等著12點的鍾聲敲響隻能落荒而逃,徒留一隻水晶鞋在高高的階梯上,等著王子挨家挨戶地敲門,以水晶鞋為暗號與她相認。
林羽想做騎士,她會穿越整個T鎮,冒著大雨、踩著黑夜,飛奔著、飛奔著,隻為12點準時出現在喜歡的男孩麵前,獻上那個已經開始綿軟的菠蘿包。
隻要陳澈吹滅蠟燭,世界陷入黑暗,他便是她唯一的王子。
“你怎麼來了?衣服是不是濕了?”
陳澈最先看見的是林羽在深夜仍然難以熄滅的笑容和亮晶晶的眼睛,隨後就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
他還是不敢相信此時此地林羽正站在他麵前,這個時候她不應該和朋友們玩累了,然後回民宿休息了嗎?不會是和肖婧妍他們吵架了吧?這麼晚了怎麼到火車站的?外麵不是下雨了嗎?
無數個念頭在心裏瘋長,陳澈苦澀地扯了扯嘴角,暗暗自嘲,他還是不可避免地在意和林羽有關的一絲一毫。
“沒事,這都是小事情。”林羽無所謂地聳聳肩,拽了一下衣角。
“那什麼是大事情?”
林羽閉口不提,反而神秘兮兮地從隨手的紙袋裏拿出一個模樣醜醜的菠蘿包,拆開塑料包裝袋後鄭重其事地捧在手心裏,笑眼彎彎地看著他。
陳澈皺眉不解。
直到一根藍色蠟燭被插在了菠蘿包上,蠟燭很快被點燃,一簇瑩瑩燭火在兩個人之間撐起光亮,舞動的火苗映在林羽的眼睛裏,陳澈在那一瞬間仿佛看見了精靈。
“你……”
“噓,別說話。”
林羽輕輕打斷未講完的話,她的眼睛盯著站台上的大屏,默默數著。
三,二,一——
12點了。
“陳澈,17歲生日快樂。”
她是第一個祝他生日快樂的人。
陳澈怔愣地站在原地,宛如被偷走語言和思考的能力,他的感官被無限放大,在他的世界裏隻剩一支燃燒的蠟燭、一塊巴掌大的麵包和一個滿眼都是自己的女孩。
“你是不是有很多問題想問,我一個一個回答你——”
“雖然外麵下雨了,但是我借到了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