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今天是春分第一天,也是初春之首。破敗老屋下,一對新人舉辦了簡單的婚禮。高堂之上的陳冰,接過兒媳的敬茶一飲而盡,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不錯,三年的光景一晃而過,楊雙楊瀾也已經長大成人,不再是那個年幼的孩童了。今天舉辦婚禮的,正是陳冰的三子楊瀾大婚。雖然不是什麼名門貴族,但是落落大方,頗受陳冰喜愛。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這次子楊雙。三年前的一場意外,奪走了楊雙的一條腿。雖然落下了殘疾,行動不便。但是內心秀氣,洗衣做飯、縫縫補補是樣樣拿得出手。就在弟弟成婚第二天,就開了一間小作坊,賣些布料縫製衣物,這收入也是不錯,足夠母子二人日常的開銷。至於陳冰,還是住在老宅子裏,一來照顧不便的楊雙,二來等著楊立回家。
“三年如一日,刻刻淚不停”。陳冰隻要一有時間,就會坐在門外的攆道旁邊,等著兒子回來。有人說省城鬧了瘟災,楊立害了病死了;也有人說楊立學了本事,成了大財主,不要這個家了。陳冰隻要一聽到這些,就傻笑兩聲,繼續在那坐著。她始終不信,楊立會拋下她們。
說是春天,倒是一點也沒暖和。刮著風下著雪,倒像是寒冬臘月似的。楊雙早早的起來,去灶裏填了把柴,生怕母親受涼。看著母親睡著正香,楊雙也沒叫母親起來,就去準備早飯了。自從大哥走了以後,母親終日以淚洗麵,患了眼疾。不過這哥倆也算的孝敬,淘換了一些偏方,熬些粥水給母親食用。待飯菜做好以後,楊雙就去東屋叫母親起床吃飯了。
“娘,不早了,起來吃飯了。”楊雙推了推母親
“娘,吃飯了。”楊雙見母親沒醒,又用力推了推
“娘,您是不是不舒服呀?”
楊雙摸了摸母親的頭,冰冷得很。情急之下想要抱起母親去大夫家看看,沒想到抱起母親的一瞬間,才發現母親已經挺屍了。
“娘。。。。。。”
陳冰死了。這個家,徹徹底底的湮沒了。陳冰做了一個夢,夢見了楊府、夢見了楊淼、夢見了楊立,夢見了祖孫四代人,圍在一起吃著團圓飯。是的,楊淼帶著無限的遺憾與思念撒手人寰了,就連楊立最後一眼也沒看到。
楊瀾、常海兩個人抬著棺材,楊雙扔撒著買路錢。狗剩子大叔也張羅著大家夥前來幫忙。一路的紙錢,一路的哭喊。雪域的每一個人,都是發自內心的哭。是不忍、是可憐、又是可悲。狗剩子大叔見證著這些年楊家的一切,也心痛著陳冰和楊淼的一輩子。或許這就是命,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大家夥步伐沉穩的拖拉著棺材前進著,每一步都在雪地裏印下了厚重的腳印。
“叔,嬸子老了,過來陪您來了。”常海抽泣的說道
“爹,我們對不起您,娘老了”楊雙楊瀾跪在地上,不住地拍打著自己
“行了,都別哭了,時間不早了,趕緊入土吧”狗剩子大叔不忍看到三個孩子不住地哭下去
三個孩子被大家夥扶了起來,打坑填土,很快陳冰就葬在了楊淼的墓旁。狗剩子大叔一早的去了山裏,折了一些臘梅,等所有的儀式完畢後,帶著三個孩子在陳冰和楊淼的墓前種了起來。白裏透紅的臘梅佇立在墓前,讓孤零零的土包變得一片嫣然。狗剩子在想,生前他們和臘梅打了一輩子交道,父輩也鍾愛這臘梅。等到死後,這些臘梅興許能給他們留個念想。
“你爹娘生前就愛這臘梅,你們爺爺奶奶也是”狗剩子放下鋤頭直了直腰說道
“大叔,我聽我娘提起過,後山的臘梅都是我爹栽的”楊瀾提及道
“不錯,一共十二棵臘梅,自從有了常海,這樹就沒種過了”
“為什麼呀?大叔”常海不解的問道
“那時候我也八九歲,聽你娘說這臘梅是有生命的,一個人的逝去靈魂就會住進臘梅,找到宿主,這十二棵,也就代表著你們逝去的十二個兄弟姐妹。”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嬸子和叔總是去探望這十二棵臘梅。”常海醒悟道
。。。。。。
沒錯,這世間萬物都是有生命的。一顆草、一粒沙,蘊含著無限的生機。一片雪地,一株臘梅,一族楊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