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亮伸了一根手指頭出來,勝券在握地得意晃了晃:“你跟了我,下個月張導開機的那個電影,讓你演個男四絕對沒問題!片酬都好說!怎麽樣?”
這老板還挺逗。
寧初靠在牆邊沒忍住嗤笑了一聲,眼尾的紅痣仿若一滴針刺的血,他兩指夾著煙,放在嘴裏吸了一口,隨後眯著眼睛,淡色的唇瓣微張,將這一口煙霧直直噴在了咫尺之間的大臉上。
“咳咳——!我草你媽的!咳咳咳——!”
孫亮猝不及防踉蹌著後退兩步,抬頭看著煙霧繚繞裏那張銷魂皎白的臉,頓時懶得再談那些虛虛實實的,眼冒貪婪欲念的暗光,躍身往前撲了過去。
寧初眼底閃過一絲寒意,抬腿重重踹上孫亮的小腹,將人踹翻在地。
膝蓋骨用了力,鈍刀磨骨似的疼霎時間順著神經直達大腦,他倒吸著冷氣悶哼了一聲,手指間的香煙難以夾住地掉在地上,彈出點點火花。
“我操!你敢踢老子!?他媽的老子要弄死你——!”孫亮猙獰著從地上爬起來。
這幅模樣看著凶狠,卻是個唬人的,孫老板體胖,動作遲鈍,力氣與體重不成正比。
寧初稍一躲閃,迎麵而來的碩大拳頭就落了空。
身體撐不了多久,他想著速戰速決,也跟著掄起了拳頭,眼中漠然,狠狠地打在了孫亮的臉上,與此同時,還有什麽東西隨著動作落地的細小聲音響起。
白色小瓶子在地上滾了一小段路,輕輕撞在一隻黑色的手工皮鞋上。
“啊——!”
倚在壁台邊用力壓製著身體的疼痛,寧初冷眼看著孫亮拖著笨重的軀體,仰頭趔趄著後退,被他打得眼淚都冒了出來。
興許知道了這是個狠人兒,一時半會兒拿不下,孫亮捂著腫痛的右臉,撂下狠話:“媽的賤人!一個十八線的賣笑戲子,居然敢跟老子動手!你等著,看老子不找人弄死你!”
便轉身火氣衝天地跑開。
寧初撐著壁台閉眼緩緩神,抬手擦掉額頭上細密的冷汗,思忖著十八線倒也不至於,至少九線吧,取個一位數,好聽點兒。
隨後再次把手伸進衣兜裏。
眼睛豁然睜開——空的。
藥呢?
“你找這個?”驟然響起的聲音像是某些老電影裏的低語,帶著有距離感的磁性。
像是怕突然出聲嚇到人,還刻意把音量放得很輕。
但寧初還是驚到了。
他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畢竟已經七年沒有聽過這個聲音,況且,七年過去,任何人說話的音色、語調,或多或少都是有變化的。
但有些東西,就是能輕易地掀開你刻意遺忘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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