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轟鳴,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大雨傾盆而下。

走廊有燈,不似房間裏幽暗,但現下已經淩晨三點,四處一個人都沒有,他順利地抱著人進了電梯,像是一縷幽魂,刷房卡直接下到停車場。

黑色的奧迪隱在車群中,並不起眼,白星瀾站定一會兒,沒選擇後座,而是打開了車子空空如也的後車廂,將寧初綿軟的身體塞了進去。

車子在雨夜中疾馳而出,駛向黑暗。

他知道自己留下太多痕跡,也絲毫沒有掩飾,但那有什麽必要呢?

他就是要燕淮找來,他也根本沒想過全身而退。

沒人能理解他,甚至於連蘇啟然都覺得自己隻是他的一把刀,隻不過這把刀太過急躁,脫手了。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陽光溫柔的表象下已經沉鬱了太久,想瘋一次。

他逃避了這麽多年,躲了這麽多年,想了這麽多年,事到臨頭,似乎終於生出一股什麽都不在乎的心氣兒來。

蘇啟然說過,燕淮還沒恢復記憶,他不知道寧初曾經跟他一起出過車禍,也不知道寧初被陷害進過拘留所,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不知道他的親生父親蘇誠曾經試圖抹去寧初在他生活裏的一切痕跡,甚至於連寧初現在的滿身傷情都知道得不全麵。

那麽當他知道時,會有什麽表情呢?

白星瀾踩著油門,嘴角抑製不住地咧開,在寂靜的車廂裏陰惻惻又愉悅地笑出聲,他感到真切的快樂。

——快來吧,他等不及看了。

……

不知開了多久,寧初在搖晃中拚命讓自己清醒,察覺到現下的處境後,頓時就有一股悔意湧上心頭,恨不得立刻又暈過去。

他發現自己手腳都被捆住,被放在一個狹小漆黑的地方,按常理來說,應該是後備箱。

比電梯更小的後備箱。

意識到這一點後,心髒猛然抽了一下,冷汗瞬間流遍全身,心跳如擂鼓。

嘴巴上沒有被貼膠布,似乎是知道藥效沒那麽快過完,就算他強迫自己醒了,也無法喊得多大聲。

眼眶裏淌出大顆大顆的熱淚,他嗚咽著掙紮,但這地方比電梯更恐怖,黑暗無光,孤身一人,四麵八方都是硬殼硬板子,通通朝他壓來,像一隻黑色巨獸,巨獸強硬的爪子掐住他的脖子,讓他窒息到抽搐痙攣,張著嘴巴卻根本無法出聲。

他的幽閉恐懼在這一刻被放大到了極致,如同瀕死的魚放進沒有水的小魚缸裏,連魚尾都擺不動了,生命力被一點一點地抽離。

“救……救命……”

“哥哥……”

……

上千公裏外的C城,燕淮陡然從睡夢中驚醒,驚悸地瞪著天花板,深呼吸一口屋內點的安神香,手背搭上額頭,卻摸到一手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