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近期最好少看唐韻瞳那張臉,畢竟藍芩已經死了,唐韻瞳再多生事端在他麵前晃悠的話,隻會讓他的腦子更加混亂,對拍攝效果毫無益處。

但他懶得去跟周恆提意見了,他此刻累得提不起一絲力氣。

原來心理上的累並不比生理上的累輕鬆,他的步子仿佛拖著沉重的枷鎖,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

幸好今天的進度已經完成,周恆大手一揮,放他回去休息,江遇沒再理會劇組裏任何人,也沒精力吃喝,回了酒店房間,叮囑了金悅幾句後,便脫了衣服栽進床褥裏了。

但夢裏似乎跟現實一樣的累。

黑暗的空間中,他深陷在夢境的泥沼裏,那裏都是一些光怪陸離的、扭曲的景象。

他一會兒看見夏冉死前的臉,一會兒看見藍芩死前的臉,一會兒聽見淒厲的喊叫,一會兒那聲音又變成了人體從高處墜落在地時的悶響。

這些東西在夢境中翻騰擠壓著,不多時,又變成了一朵朵正在枯萎的花,變成一枚落地的玉牌……

江遇掙紮著,頭疼欲裂,一半的軀殼似乎清醒了過來,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但身體卻怎麽都清醒不過來,也動不了,與此同時,腦海裏的扭曲影像也沒有斷,仿佛陷進了幻覺裏。

不知道抗拒了多久,久到他都快放棄了,這種泥濘的、壓抑的、腐壞的、陰暗的世界裏卻突然出現了另一種氣息,越來越近,將他環繞起來。

江遇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好像有人在擁著他,溫熱的手背擦幹了他額頭的冷汗,鼻尖縈繞了一抹淡淡的香味。

腦中那些東西一下子好像都退避開了,隻剩一支似曾相識的紅梅,很具象,很靜,象征著絕對的安全,仿佛能夠鎮壓那些喧囂的畫麵與聲音,讓他有了片刻的安寧。

江遇想睜開眼,可平靜下來的精神太過疲憊,最終還是沉沉地睡了過去,幸運的是,睡夢裏再沒有了之前的可怖。

早晨再睜眼時,天色已經大亮,他怔愣著反應了半分鍾,才慢慢地環視四周。

房間裏隻有他一個人。

昨晚果然隻是一個夢嗎?

他起身去洗了個澡,昨晚雖說後來睡得比較好,但昨天拍戲始終耗費了太多心力,整個人的狀態還是蔫蔫兒的,臉色蒼白頹敗。

好在之後的戲份差不多就需要這樣的狀態,就不用再調整了。

今天還是陰天,有些毛毛雨,到處都霧蒙蒙的,去到劇組之後,才知道唐韻瞳已經乘早班機離開了:“小唐那家夥,昨天還說今天請客吃火鍋,結果一大早就匆匆忙忙飛了。”

江遇摸出手機,裏麵的確有一條唐韻瞳發來的信息,說工作上有急事需要立刻處理,不能陪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