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夫人咳了一陣，喝了幾口水，方才定下心。?
“你看看吧，王先生!”她將那封恐嚇信遞給他。信沉甸甸的，內裏有粒手槍子彈。信中寫道——?
黎庶平聽著：你再不停止赤化宣傳活動，骷髏團將把你列為下一個暗殺目標。?
結尾沒落款，卻畫了個骷髏頭。黑洞洞的眼眶、鼻孔，煞是猙獰可怕。?
“我兒子光做學問，不談主義，作赤化宣傳從何說起?”黎夫人為兒子抱屈。?
“我可以證明你兒子是順民百姓。”?
黎夫人受了鼓勵，說：“我要去找骷髏團辯理。”?
“夫人，”王先生啟發道，“你知道骷髏團在哪裏?”?
“鬼知道在哪裏?那我去北平警察局。”?
王先生搖搖頭：“那等於自投羅網。”?
黎夫人沒主意了，求助地望著他：“王先生，你幫我出個主意吧?”?
“很好辦，夫人!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庶平不是要去新疆考察嗎?叫他馬上走，明天就走。”口氣隨便，但態度很明確。?
黎夫人想讓兒子推遲行期，現在倒希望兒子早一點跳離凶險的北平。“你說得很對，叫庶平明天就走。”黎夫人下了決心。?
郭小姐在北海公園等候黎庶平。她眼巴巴地盼著。希望和這位年輕學者促膝暢談，並敲定終身大事。?
年輕人總是把事往好處想。她相信他會凱旋而歸，以豐碩的考察成果令世人矚目。她尊敬他執著的追求。半個小時過去了。?
又一刻鍾過去了。?
又五分鍾過去了。?
時間變得這麼漫長，這麼折磨人。?
黎庶平爽了約。?
離她幾十步的茶攤坐著一個穿西裝的中年男子，墨鏡遮去雙眼，禮帽壓得很低。他一邊品茶一邊遠遠盯著郭小姐。?
郭小姐歎了口氣，失望地離開約會地點，嘴裏咬著一截草棍，顯得漫不經心。?
“小姐留步!”?
郭小姐嚇了一跳，回頭一看，見是一個體體麵麵神神秘秘的男子。?
“先生是叫我麼?我們素昧平生。貴姓?”?
“我是黎庶平的好友，敝姓王。”?
“哦，王先生!”?
“黎庶平他不能來了。他走了，突然走了。”?
“走了?為啥突然走了?”她驚訝地望著王先生。?
“小姐逼他走的。”?
“是我?無稽之談。”?
“你的一篇消息差點毀了他。驚動了幾國的洋人，還有本市黑道。有人想綁架他，有人想殺他，有人想收買他，有人想合作。警察局又懷疑他是**分子。名人難作呀，更何況在這多事年頭。”?
“我太蠢了!”郭小姐顯得很難過，“沒想到會給他惹出這麼大的麻煩。”?
“始料不及嘛!”?
“謝謝你的諒解。走了好!走了好!”?
“不，危險仍伴隨著他!”王先生一派擔心的口吻，“他是化了妝搭夜班火車離開北平的，魔鬼們一旦發現他從北平消逝，便會尋蹤追跡。小姐，文物是無價之寶，一方出土的唐代絲綢的價值足夠你一生的開銷。泄密的危險你想過嗎?你心想愛之，實則害之。”?
郭小姐那顆芳心揪緊了。?
“先生，依你說我該咋辦?”?
“很好辦，”王先生遞給她一個紙片，“再登一條消息就行了。解鈴還需係鈴人，仍舊登《晨報》。”?
郭小姐見紙片上寫著幾行字：?
《未曾出師身先亡》：記者郭馨從有關方麵獲悉：學者黎庶平有意散布消息，欲去塔克拉瑪幹考察雲雲。現查明黎某係赤化分子，欲借機去陝北投奔共黨。昨日去平穀縣某農家作赤化宣傳，因拒捕被擊斃，屍體業已火化。?
她抬頭看了王先生一眼，說聲“謝謝!”但對他越俎代庖的舉動暗自懷疑。??
4查理說，安妮小姐將伴君西行?
北平的夜生活是豐富多彩的。?
夢娜酒吧臨近東交民巷，附設高檔舞廳，光顧的多是大鼻子洋人和有錢有閑的“高等華人”。雖是暮春，但不時有寒流襲來，不少北平人還穿著棉衣棉褲，顯得臃腫。夢娜酒吧自有大西洋暖風的吹拂，這裏的女招待和伴舞女郎卻已春行夏令，開始展覽捂了一冬一春的胸脯和大腿，迎接賣笑生涯旺季的來臨。?
舞廳前台樂師在搖頭晃腦，歌女在扭腰甩臀。?
蓬嚓嚓的舞步，音樂的喧囂，燈光的閃爍和人們的淺笑低語構成別一種氛圍，這裏嗅不到戰火硝煙，看不見貧困，聽不見痛苦的呻吟，隻有笑聲歌聲舞步聲，隻有肉感色相情欲，隻有接吻撫mo鬼混計時標價買賣愛情，隻有香檳威士忌白蘭地，隻有藍眼珠黃眼珠黑眼珠金發白發黑頭發……這是北平最高雅也最肮髒最開化也最放蕩的地方。?
夢娜酒吧令國人皺眉頭，卻也無可奈何。?
王先生理了發吹了風擦了油，然後戴上禮帽，西服領帶配上光可鑒人的皮鞋，看上去倒也氣宇軒昂。隻是胳膊肘沒挽上一姣姣女郎，那風liu便減了成色。?
王先生步入舞廳，尋了座位，打個手勢，叫了飲料和點心，燃著一支哈德門香煙，隔著嫋嫋煙霧，用目光掃射舞池的女人，那目光如刀如鉤，一層層剝去她們華麗的服裝，想像並品評她們的胴體。?
他是獵色能手，而且很挑剔，北京的青樓他已不屑一顧，特來這酒吧碰碰運氣。?
幾個中國老頭正圍著一個金發女郎大獻殷勤。她生得高高大大，皮膚白皙，隆胸豐臀，湛藍的眼珠和成束的睫毛極富西洋美女的神韻。?
“安妮小姐……”一個禿頂老頭奉上一支煙，並墊著腳尖給她點燃。接著說：“假若您肯屈尊紆貴受雇於敝公司，當我的私人秘書，我將付給您很高的報酬。”?
那禿頂差不多碰上了她的*。?
安妮小姐向禿頂上噴口煙霧，戲謔道：“密司特吳，假若禿山上重新生出茂密的森林，我會應聘當你的私人秘書。”?
王先生嘲笑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尿泡尿照照自己啥模樣?”?
他為“大洋馬”抱屈。讓這夥人簇擁簡直是在褻du維納斯女神。?
隔著一片人頭，大洋馬和他目光相碰，她飛來一個吻。?
王先生受了鼓舞，走上前去，擠開禿頂老頭，躬身邀舞，說聲：“小姐，請!”?
“請!”安妮小姐表示響應。?
王先生勾著她的腰，把著她的手，輕鬆地滑入舞池。?
“小姐，該怎樣稱呼您呢?”王先生問。?
“安妮?史密司，叫我安妮好了。”?
“安妮小姐，敝姓王。”?
“哦，王先生!”?
他的目光落在安妮小姐深邃的乳溝裏，象粉紅色的峽穀。黑色網狀乳罩艱難地托起兩座粉紅色乳峰，挺挺地，顫巍巍的。她穿著一件領口開得很低的晚禮服，多毛的性感的大腿不時從裙衩中暴露出來。?
“小姐，你真美!”王先生故作優雅地端詳她，而他的手正一節節向下滑，用五指刺激她敏感的部位。“是麼?我還是第一次聽中國男人當麵誇獎我。”?
“是這樣，小姐!”?
他使勁摟著安妮小姐在舞池快速旋轉。他要搞得她頭暈目眩。?
音樂節奏變得舒緩，有些懶洋洋的，安妮小姐倦了，象牽牛花一般纏繞她，整個身子賊上來，他不得不稍將身子後傾，用胸脯馱起兩座碩大柔軟的乳峰，用肩頭支承她的腦袋，金發在他脖領後拂散開來。他偏過頭吻她紅潤的大嘴。?
安妮小姐閉住眼睛，象美人酣睡。兩道彎彎的睫毛嵌在眉弓下。王先生抱著她踩著音樂的節奏搖晃，象小船在夢幻的湖泊裏蕩漾。?
燈光暗了下來，最後一片漆黑，王先生的手插進她的夜禮服，輕輕撫mo……他有決心在今夜征服大洋馬，為他的豔史增添精彩的一筆。?
燈光複明，安妮小姐在他耳邊說：“先生，你大概想請我共進晚餐吧!”?
“當然!”王先生斷定她是洋妓女，於是大膽地說：“我想，我們得開一個房間。”?
“不必了。我在喬治飯店有包房。”?
一切順利。王先生走了桃花運。?
一番雲雨，王先生酣然入夢，夜半卻有人捅開門鎖，開亮所有的燈。?
王先生醒過來，卻見被子被掀開，大洋馬和他赤條條的。席夢思床邊一個外國男人正舉著照相機，鎂光閃過，眼下的情狀便攝入了相機。?
“查理，你幹什麼呢?”大洋馬從容扯過被褥，蓋在身上，遮住羞醜。?
那男人惡狠狠地瞪了王先生一眼，說聲“對不起，打攪了!晚安!”然後退出門外，碰上門鎖。?
“他是誰?”王先生問。?
“我的情人查理。你瞧他多有紳士風度!”?
王先生在情場泡了許多年，見過許多怪事，唯獨覺得這“英國紳士風度”古怪得不近人情。?
查理拍照，說明這是早有預謀，莫非我落入了英國人的圈套?王先生心裏想。?
第二天，安妮小姐打來電話，約他去喬治飯店。?
王先生惴惴不安地去安妮小姐的包房。?
查理已在屋裏等候。?
“王先生!您好!”查理起身迎接，並同他握手。?
“謝謝!”王先生也問候對方，“查理先生，您好!”?
“謝謝!請坐!”回頭吩咐安妮小姐，“拿一瓶五星(儲藏10—12年的標誌)白蘭地，我要和王先生幹一杯!”“別客氣!”王先生接過安妮小姐的酒杯，老練地說：“查理先生，沒想到洋人也學會了中國幫會的把戲‘放白鴿’。既然把柄握在你手裏，那就開個價吧!”?
“哈哈哈，王先生，你太小看我們了。”查理碰碰杯，將酒全吞進肚裏，亮亮杯底，友好地催王先生幹杯。?
王先生意識到自己判斷上的錯誤。?
“查理，你和安妮小姐是幹什麼的?”?
查理笑著說：“我是使館文化官員，安妮是記者。對王先生不必保密，我倆的真實身份是特工。”?
“我不和英國特務打交道。”王先生推開麵前的酒杯。?
“王先生，那可不行!”查理邊斟酒邊說，“土肥原上校看到一個日本人和英國女諜同床共枕，他對那日本人會咋樣呢……”?
“你們想幹什麼?”王先生有一種老虎被獵人布下的鐵夾子夾住腳的類似的感覺。?
查理坐到他身旁，耐心勸道：“王先生，我們很了解你!”他斜了安妮小姐一眼，“不了解你，漂亮的安妮小姐能同你上chuang?”?
王先生在心裏“哼”了一聲。?
“你是在中國出生的日本人，對日中都不必那麼一往情深。我們還看中你是商人，而商人們懂得計算得失，肯為巨大的利益鋌而走險。我們需要你，王先生!”?
“需要我幹什麼?我可不當雙料貨。”?
“不不不!”查理拍拍他的手背，親切地說，“我是想和王先生合夥做一筆生意。”他將一份《晨報》推到他麵前。?
報上一個標題劃了紅杠，是：《別高堂，戈壁探險；承父誌，絲路尋蹤》。?
“王先生，你知道，大英帝國進入中國許多年了，為此還打了一場鴉片戰爭。我國政府也有忽略的地方。如大英倫敦博物館就急需塔克拉瑪幹的文物充實展廳。”?
“查理先生，很遺憾!”王先生說，“請讀讀前幾日的《晨報》，第四版有條消息，說黎先生已被擊斃。”
“這叫欲蓋彌彰，”查理嘲弄道，“但願這拙劣的把戲不是出自日本特工。”?
王先生又吃了一驚。看來查理先生對他十分了解。敵中有我，我中有敵，當然他可以通過在日英國特工了解他赤田正二的情況。此外，郭小姐也十分可疑，至少她向安妮小姐提供過一些情況。?
王先生徹底輸了。?
查理含笑遞給他一個皮包：“這是3萬英鎊，算是定金。事成之後還有重賞。此行所需證件及詳細計劃在包內，回去之後認真研究一番。能拍板麼?”?
安妮小姐走來，雙臂從背後伸來摟著他，吻他麵頰，在他耳邊小聲說：“密司特王，你是挺迷人的男子!你會讓泰晤士河畔的英國女郎傾倒。”?
大洋馬和3萬英鎊在誘惑著他。他用手摸摸她的麵頰。?
“安妮小姐將伴君西行!”查理說出了一句至關緊要的話，“成功之日，我們的首相會邀你去唐寧街做客。”“好吧。”王先生點了點頭。??
5保鏢是個奇女子?
黎庶平還是生平第一次遠行。搭乘隴海線列車搖晃了好幾天，到達蘭州時正是黃昏。身子困乏，人地兩生，權且在旅店安頓住下，然後從容去尋韓團長。?
第二天早飯後，他拿著王先生的信件去拜訪韓團長。30年代的蘭州是個不起眼的小城，灰溜溜的，絕少車輛，馬和駝駱是主要代步工具。黎庶平費盡周折總算尋到了韓團長的官邸，將名片交給挎槍值勤的門崗，申明來意。一會兒出來一位姓張的副官，客客氣氣地說：“黎先生，王先生已在電話裏告訴你來蘭州的事。不巧得很，昨日團長陪馬長官去了西安，5日後準回。先生下榻何處?”?
“暫居鴻升客棧。”?
“好的。先生在蘭州玩幾日，團長回來我馬上告訴你。”?
“謝謝!”?
別無它策，隻有耐心等待。甘肅是馬長官的天下，隻有通過韓團長討得一紙文書，沿途可避免闖紅燈。還要請韓團長派個保鏢，他一介書生，沒人保護是很難到達南疆的。?
蘭州社會秩序亂得不得了，黎庶平出門就遇事。?
他從飯館出來被一個絡腮胡漢子盯住了，一把閃著寒光的維族小刀抵住了他的腰，寬大的袍袖遮住了這把刀，路人擦肩而過竟沒覺察。?
“關內來的先生，留下你的錢包，走你的路!”絡腮胡漢子說。?
光天化日之下行劫，真是賊膽包天!黎庶平表麵文弱，內心並不怯懦。他機智地向前撲倒，就地一滾，然後邊逃邊嚷：“抓強盜!抓強盜!”?
路人怕那持刀的大漢，慌忙四散遠避。?
大漢追了幾十公尺遠的一段距離，終於抓住他的脖頸，將刀橫在他的頦下，隻消一用力，便身首分家。大漢令他交出錢包。?
突覺腮邊掠過一絲涼風，接著是“咯——嘣”一響，接著是匕首“哐啷”落地，接著是漢子抱住斷了半截大拇指的血手匆匆逃跑，接著是一串清脆的笑聲……?
“好槍法!”傳來路人的喝采。?
的確是好槍法!偏低一點就會打斷他的肩胛。?
黎庶平回轉身，眼睛頓時明亮：一匹健壯的伊犁馬上端坐著一個漂亮的漢族女子，穿的卻是維族服飾，繡花小帽，繡花夾襖，深紅色馬靴，披一領外黑內紅的鬥篷，手上的馬鞭新嶄嶄的，鞭柄鑲金包銀。那馬一色棗紅，無一根雜毛，綢緞般光滑明亮。美女騎駿馬，又那麼色彩繽紛，使這蘭州城更顯得灰暗和寒磣。?
“謝謝小姐搭救之恩!”黎庶平提領伸袖，整頓衣冠，向那位小姐施了一禮。?
“不必客氣!”小姐下馬問，“先生貴姓?”?
“免貴，敝姓黎，名庶平。”?
“哦——黎先生!聽口音是關內客人?”?
“是的。家住北平。”?
“好哇，東方帝都，我去過那裏。”?
“請問小姐芳名。”?
“我叫羅豔。也是關內人。——喂，黎先生，你住哪?”?
“住鴻升客棧。”?
羅豔爽快地說：“都是關內人，和尚不親帽兒親，我閑了會去客棧找你玩的。”?
“不勝榮幸。”?
羅豔上馬，疾奔而去，激起一道煙塵，留下一縷清香。黎庶平正悵然若失，轉眼間她又疾奔而回，卻不下馬。伊犁馬兜了一圈方才站定。羅豔在馬上說：“黎先生，這蘭州歹人多得很，無事別出客棧門。”?
於是又疾奔而去。?
黎庶平這夜失眠了，心裏總想著那叫羅豔的女子，美麗加上幾分神秘，加上幾分感激，不免被誘得想入非非。天明時困乏得睡去，卻又做了一個甜蜜的夢。?
他真個聽話地在客棧呆了一天，於是晚上又夢那女子，旅途生活的孤獨、單調就是苦行僧也抵抗不住異性的吸引，何況是一個漂亮女子。?
於是他盼那女子光臨，並為當時沒問那女子的住址而感到遺憾。?
第三天，他忍不住離開客棧去蘭州大街小巷轉悠，希望能再見到那女子。?
為伊消得人憔悴。5天過去了，他對鏡一照，兩頰竟塌陷下去。當然，作為學者，他也對蘭州的風土人情感興趣，也逛了幾家古玩店，看有無有價值的文物，但關於女人的念頭總排解不開，譬如他瞧見一尊燒瓷女菩薩像，頭一眼見她是手持揚柳枝的觀世音，再瞧一眼就變成了手揮馬鞭的羅豔。?
這一切直到張副官通知他韓團長回到蘭州並要召見他才告結束。他如釋重負，有一種得到解脫的輕鬆感。一方麵他仍感激她，另一方麵又認定女人是幹事業的累贅。這不?害他白浪費了幾天時間，不然他在蘭州會有新的發現。千餘年前蘭州是絲綢之路的必經之地，當然會有遺跡的。?
韓團長的官邸在黃河邊。?
他穿著一身團花棉袍接見這位年輕的考古學者。?
“黎先生，幸會!幸會!”韓團長朝他拱手。?
黎庶平沒想到他會如此熱情。這也難怪，偏僻地方來個學者是稀罕事。他拱手還禮，也說：“幸會!幸會!”韓團長的特點是黑、矮、胖，但軍人派頭十足。?
“王先生是我的朋友，你是王先生的朋友，自然你也是我的朋友羅!”韓團長推理道，“黎先生，不是外人，有啥話盡管講!”?
“這個自然。來到貴方寶地，凡事仰仗團座大開方便之門。”?
“不必客氣!”韓團長換了口氣說，“往西去也不太平呀!土匪多如牛毛，氣候惡劣，一介書生獨闖戈壁，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