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森清楚他的對手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不可掉以輕心。無論天氣多麼炎熱,執行任務時堅持穿上軟質防彈背心,左、右腹下各插一支可連發的新式手槍,鞋子裏暗藏匕首,加上一身中國功夫,他有把握做到萬無一失。
但此次撲了空。種種跡象表明:加洛瓦已於十幾個小時前逃之夭夭。
秦森搜索一番,在廢紙簍內意外地拾到斯諾?西科爾的獲獎證書,加州市的報紙不是認定西科爾是死於交通事故麼?那條消息還引用中國古代哲人老子的話“福兮禍所伏”,譏諷這位冷藏專家。他打開冰箱,取出一聽冷飲,邊喝邊琢磨這事:西科爾和加洛瓦是什麼關係?是情人?是同黨?那麼是秘密綁架?綁架他為什麼?難道納粹分子需要冷藏專家?
秦森正這麼想著,沒提防門從外麵被打開了,一個女子閃身而入,他憑那一瞥便斷定不是加洛瓦,大概也不會是加州的女警察。他不敢大意,翻身隱於沙發背後,那女子手握槍,對著臥室吆喝:“托馬斯?雷曼,滾出來!”這聲音好耳熟,他從對麵牆上的鏡子中看清了來人是瑪瓦,以色列“摩薩德”在南美工作小組的成員。這麼說,摩薩德也在追捕托馬斯?雷曼。
瑪瓦從鏡子反光中看到了他,什麼人隱藏在沙發背後?莫非是托馬斯?雷曼?她機靈地一個轉身,就地一滾,又從地上彈起,位置剛好在秦森背後,槍口直指秦森後腦勺,說道:“雙手抱在腦後!靠牆站著!笨蛋,你是誰?”
秦森沒有反抗,一一照辦。他要和這位同行開個玩笑,將腳前的易拉罐踢了一下,弄出聲響,瑪瓦以為有人偷襲,下意識地調轉槍口直指發出聲響之處。就在這當兒,秦森回身奪了她的手槍,笑著說:“小姐,緣何姍姍來遲?”
話說得如此輕鬆,自然不是敵人。瑪瓦細看製服自己的男子,竟是自己心中常惦記的中國同行秦森先生。一個堂堂摩薩德探員竟被人在不知不覺中叼了手槍,這簡直是奇恥大辱!但敗在秦森手中,倒不覺難堪,自我解嘲道:“誰能悄悄奪走瑪瓦的槍?當今世界隻有中國的秦森有這個本事。”
“過獎了!”秦森把槍還給瑪瓦。他覺得有許多心裏話想和瑪瓦講,但眼下的任務是追捕罪犯,便鄭重地說:“摩薩德和我們不謀而合?”
瑪瓦點了下頭,回答說:“摩薩德是新老納粹分子的克星。”
“加洛瓦已逃之夭夭。”
瑪瓦反唇相譏:“看來堂堂國際刑警也撲了空。”湊上嘴唇,親吻秦森麵頰,又親切地問候,“你一向可好?轉眼間一年沒見麵了。”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他,心中敲著一百麵小鼓,不知為啥,自上次在紐約酒吧邂逢後,她每當想到他,便怦然心跳。她明白,這愛也隻是一廂情願,不會有稱心如意的結果。這不僅僅是國籍、民族的差異,還有意識形態的鴻溝。
他倆的第一次見麵是四年前。在布魯塞爾舉辦的國際特警大比武會上,秦森表演了一套具有實戰意義的中國武術,贏得了同行們的交口讚譽。他與美、日、法三國的刑警對陣,連勝三局。瑪瓦讀過納粹史,內有一段記載,題目是《中國功夫技驚希特勒》,內容是寫希特勒看一位中國拳師表演的經過。那位個子瘦小的拳師竟把比他高出一頭、體重多出一倍的歐洲拳師打趴在地。拳路變化詭異,竟叫名聞遐邇的那位歐洲拳師無招架之功,更無還手之力。看了秦森的表演她服了,便冒昧拜訪秦森,並提出拜師學藝的要求。二人用英語交談,談得十分投機,但秦森未得領導許可不敢擅自收徒授藝,隊長礙於情麵,暗示秦森教了瑪瓦幾招花拳繡腿,將此事搪塞了,卻又被傳為國際刑警合作與友誼的佳話。自此,瑪瓦的芳心裏便烙下了這位東方俊男的影子。分別後,瑪瓦在年節必給秦森寄來一份賀年片,秦森則在聖誕節日回報。
兩年前,以色列摩薩德懇請德國警察當局與之合作,共同努力追捕漏網的納粹分子,並有效地防止納粹分子死灰複燃。德國當局批準了合作計劃。瑪瓦小姐熟悉曆史,通曉多種語言,便被派往南美洲,參於摩薩德在南美的小組工作,她成為該組組長伊塞?哈德爾的得力助手。
一年前,瑪瓦追蹤納粹黨衛軍的一個少校軍官來到紐約,她扮成酒吧女郎引誘那軍官,打算秘密逮捕後引渡回國,交給法庭審判。她的身份被識破,老納粹花錢雇了幾個殺手扮成流氓糾纏她,要把她架走,強暴她。千鈞一發之際,一個男子大喝一聲“住手!”流氓手持匕首將他團團圍定,他毫無懼色,拳打腳踢,流氓被製伏,哭爹叫娘地逃走了。瑪瓦認出是秦森,激動地撲上去,抱住他落下雨點般的狂吻。吧台老板說:“先生,你再遲來一會,你的太太不僅會被強暴,還說不準會丟了性命。”
秦森攙著瑪瓦離開酒吧……
瑪瓦坐進秦森的汽車裏後問:“你啥時來紐約的?我們相見太巧了,這是緣份。”
“我現在是國際刑警。”
“祝賀你。”瑪瓦想了想,說,“你大概不是來酒吧尋芳的吧?她是誰?真讓我嫉妒。”
秦森說:“我倆是不期而遇。”
“我丟了德國警察的人,”瑪瓦難過地說。
秦森安慰道:“坦率地講,你不是那幫家夥的對手。你知道他們是誰?其中一個我認識,他是經過訓練的黑社會殺手。顯然,對手已識破你的身份。我一眼就看出,你的表演破綻百出。又嗲聲嗲氣想勾引男人卻又誠惶誠恐惜身如玉。瑪瓦,要當心!”
送她到了她的住所,瑪瓦強邀他去她的房間,羞怯地說:“秦森,那個老板說什麼來著?——我是你的太太!”
“是誤解。”
“反正今夜我要做你的太太,”她依偎在他懷裏。
“這不可能,瑪瓦!”秦森推她下車,“我可以給你一個吻。”
秦森吻了瑪瓦,一溜煙把車開走了。
“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
秦森的話使她回到現實中來。她抓起秦森的雙手,擱到自己豐滿的胸脯上。他情不自禁地打量她:這姑娘皮膚白皙,胸部發達,頭發呈金黃色,藍眼珠顧盼生輝,讓人更多的感覺是文靜、質樸。
外麵傳來雜遝的腳步聲。
“有麻煩了,瑪瓦!”秦森說。“我可不想向加州警察解釋自己的工作。”
“我也一樣。”
“跳窗走吧。”
“不可能了。”
響起了急促的門鈴聲,警察已堵在門口了。
有人向警方舉報:西科爾與加洛瓦小姐有來往,西科爾的汽車曾停在加洛瓦小姐寓所樓下。加州警察不相信會改變“死於交通事故”的結論,但仍按慣例派員調查。
瑪瓦情急智生,衝秦森詭譎一笑,便將秦森推進臥室,令他脫了外衣,睡在床上。她給他蓋上被褥。秦森滿以為她會去開門與加州警察周旋,沒想到她卻三兩下脫得隻剩一個褲頭然後鑽進被窩傍他睡在一起,發狂地吻他撫mo他。
秦森雖然置身性愛自由的西方社會,但仍固守著傳統道德的堤壩。他可以和瑪瓦正正當當地戀愛,卻不可亂來。
不耐煩的加州警察破門而入,當他們看見一個裸著上身的女子騎在一個男人身上zuo愛時,難為情地退出臥室,在門外問:“你是加洛瓦小姐嗎?”
“先生,你們弄錯了,我們是今早才搬來的房客,我叫米勒?瑪瓦。你們損壞了門鎖,還擅入民宅,窺人私情,我會告你們的。”
“對不起!”為首的警察一揮手將人撤走,出門後說,“我說過那舉報是不可信的,純屬惡作劇,讓我們丟人現眼。走吧!”
秦森下床穿衣,對半裸的瑪瓦說:“總算讓你逮住了一次機會。不過,我佩服你的機智。”
“可我並沒有突破你的防線。”
“別難過,小姐!”秦森用手拍拍瑪瓦的麵頰,然後把她的衣服扔給她。“快穿上你的衣服,履行你的職責。中國有句俗話:性急吃不了熱豆腐。”然後揮手道,“再見!”當他走到門口時回頭望了瑪瓦一眼,瑪瓦可憐兮兮地說:“我們還會再見麵嗎?”
“會的,”秦森肯定地回答。
瑪瓦望著秦森的背影暗自抽泣,而眼前卻浮現出中國的北戴河,那迷人的海灘,波浪如白色的散兵線向海岸推進,那是秦森的故鄉,他曾向她娓娓動聽地講他的家鄉,在陽光灑下金輝的海麵,一對男女在追逐嬉戲,皆裸著身子,那男的是秦森,女的是自己。她不由長歎一聲,慢慢起身穿衣,不象是個警察,倒象是個慵懶的貴婦人。
3聯手鬥惡魔
秦森坐進駕駛台用手絹細擦留在臉上的口紅,不由得要回味瑪瓦那芳香的玉體。
“真是荒唐!”他不敢細想瑪瓦那狂態,怕自己真陷入情網。警察是在刀尖槍口下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他不想討一個女警察做老婆,更不會向一個外國女警察表示愛情。
汽車一轉,他收攏思緒,決定去找聯綁調查局加州分部的官員,請他們協助查清加洛瓦的行蹤。
接待他的是一名叫帕?格雷的官員,生著一張陰險凶惡的麵孔。以十分傲慢的態度在一間雜亂無章的辦公室接待了秦森。最普通禮節是讓座,但帕?格雷卻有意撤了座位。秦森知道麵前這個家夥不好對付,責備道:“貴國也是文明社會,難道不懂待客之道?能讓客人站著說話麼?”
帕?格雷陰沉一笑,說:“我記得*先生在1949年就宣布你們中國人已經站立起來了。”
“這並不幽默,先生!假若先生記得美國短暫的曆史的話,不會忘記1776年7月4日美國就已發表了《獨立宣言》。”
“回答得好!”帕?格雷欠欠身子,卻不想讓秦森抽走了室內惟一的一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