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麽想著......想著,不知過了多久,令人心悸的懸墜卻忽而變作沉溺,不斷自口鼻湧入的寒液叫她窒息,這就是死亡......嗎......
便是這時,一抹柔軟覆唇而來,渡了她一絲生氣。
刺骨寒潭之中,曲連舟帶著謝有晴一刻不停向水麵劃動。
千百年來,無人問津之地,於絕處之下,卻生生之機。這便是天無絕人之路,冥冥之中的因果。隻是這生機給的太過凜冽,在寒潭中待得越久,身體便越是僵硬,即便是用內力外化周身,仍是難抵森森寒意,那可是滲入骨髓的寒。
齒間血色暈出,血煞瞬間驅過寒意,曲連舟終是帶著人浮出了水麵。
謝秋時、劉三爺、胡笑賢,甚至是封君柏,但凡孟子語活著,她斷然不會放過。若那人是她,龍霧崖上便一定會出現。謝有晴所料不錯,她真的出現了,沒有人知道那刻她有多麽的欣喜,心跳是真,笑晏亦是真,那時她真切覺到心中死去的部分又跳動了起來。
她身邊的年輕男子名叫阿音,自稱是未婚夫婿,他這般性子卻是很像一人,調皮圓滑,視財如命。先生稱祂小卞,是不雅,祂也鬧,可不知是害怕先生,還是看在銀子的麵上,卻也接受了。
先生喚人總冠以小字,一如阿慎,盡管複姓司徒,所稱卻也是小司。
想來她與先生很多年未曾像現在這般並席而坐,記得以前核新錄時,先生總叫她坐在身旁。新錄便是碧樓新收集上來的各方信要,大事小情皆在其上。便是有一次在看新錄時不小心笑了一下,擾了先生闔目,先生卻也不惱,反問因何發笑。也巧,她所看到的,正是胡笑賢後槽牙補了顆金牙的錄信。
“後槽之處誰也不會扒著去看,補金又是何必。”
先生聽去卻也是笑了,不知是笑那錄信,還是笑她。
一陣微風,洋暖和煦,忽然,烈火自先生周身燃起,可先生噙著笑就坐在那裏紋絲未動。
“劈裏啪啦”,是柴骨崩壞的聲音,謝有晴自昏迷中睜開眼來,撲騰的火團映入眼中。柴骨劈啪,火苗高跳,曲連舟就坐在那團火光旁,“醒了?”她以清聲問。寥寥二字便叫謝有晴恍惚回神,“嗯。”
“最多十二個時辰,謝氏和封閣的人就會找來。”曲連舟仔細擦拭手中短劍,緩緩說道。
“先生——”
“謝掌門,碧波煙雨樓的孟子語在五年前就死了,令弟親手所誅。”
是的,孟子語隻能是個死人,她不能活,這也是為什麽謝有晴即便有所猜想,也沒有告訴任何人的原因。
“家弟......自那日之後便病了,大夫瞧了之後說是心症。”謝有晴緊盯著眼前的人,話鋒一轉,“施銀針下穴時,陰差陽錯逼出一隻蠱來,那蠱蟄伏人體,唯一物可驅使。”曲連舟知道她想說什麽。“可巧,當年碧樓主人就有,那是一隻控人心魄,叫人如同傀儡的,攝魂鈴。”言及此處,卻仍是無人應聲,隻看火苗攛掇,越跳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