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晚都在噩夢,他說,夢見自己手中總染著大片大片的腥紅,那是他恩人的血。懊悔、愧疚,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麵她不敢入眠,因為在夢中,那份苦痛會被無限放大,痛得她......難以呼吸。”
練心蠱,沒錯,那是她種在少年身體裏的一步棋。在收到伐樓信要的時候,她便有了計劃,那確實是一個不能錯失的機會,籌謀算計,皆不如天賜之機,少年可以誅滅邪樓的英雄身份堂堂正正回到謝氏,而那個隱忍多年,苦心布局的人,也終於能夠做個了結了。
她算到了,也算成了。她不但送少年回了家,還親手廢了謝秋時。她為謝氏姐弟所做的,所籌謀的,隻多不少。什麽愧疚、罪惡,這些東西最終都會被時間衝淡。愛啊......恨啊......不都是......如此嘛......
“你怎麽了......”謝有晴忽然覺出異樣,忙問。便見曲連舟唇色慘白,說話便向側倒去。
搶步上前,謝有晴接住了那正在傾倒的身子,肌膚相觸之瞬,便有薄冰接染而上。凜冽之意叫她齒間一緊,隻見她將手覆握,催著內力驅趕寒氣。掌心的一處傷口叫她心中五味雜陳......
曲連舟氣息虛弱,她也不敢太過急促,隻得徐徐圖之。
盡管謝有晴一刻不斷調用內力,可曲連舟的情況還是沒有變化。為什麽沒有用......
同樣墜入寒潭,為何謝有晴卻沒事......
那是因為上岸之後,曲連舟將她體內的寒氣全數吸入了自己的身體。
慌亂,謝有晴開始害怕了,一如五年前那日。
自謝有晴墜崖,封君柏便像瘋了一般找尋,眼角衝紅,聲音嘶啞。
十六歲時父親帶他去開陽拜訪謝氏,那時的謝有晴便已經是個得體大方的姑娘了,隻一眼,就一眼,便看進了他心裏。
他清楚此行是為了什麽,父親欲與謝氏聯姻,封閣五子,選中了他。入贅這等折辱尊嚴的事情他原也是百般不願,可在看到謝有晴的時候全然化作了慶幸,他慶幸父親選中的是自己,不是別人。
若不是謝伯父突然暴斃,謝伯母隨夫而去,他二人其實早就是夫妻了。在那之後謝氏便由謝二爺撐著,謝氏不提,封閣又如何開口。他一等就是四年,可再見謝有晴,她已成了半盲之人,她說父母去的那日她原是帶著阿弟逛城鋪的,可她一個不注意阿弟便不見了。從城裏到城外,就是怎麽都找不見,夜裏漆黑,失足落水,她順著那河不知到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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