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瀟擋在穆珍珠麵前,咬了咬牙,對談春影道:「媽,那我就……」
「等等。」談春影道,她聲音一響,陶弧身體便搖晃了一下,叫人起疑,這不像是認不出的樣子。
談春影斬釘截鐵地說:「你轉過來。」
陶弧可能也不想立刻轉身,但習慣了服從命令,立刻就轉了身。隻要一露臉,其他人心裏都明白這是談瀟的父親無疑了,談瀟生得半似父半似母。
談瀟也仔細辨認,這男子氣勢磅礴,隻是竟是滿眼含淚,臉上還有淚跡斑斑,看到他們就對談春影啞著嗓子道:「我來找爸爸媽媽訴苦的,你竟還帶一群不要臉的妖怪來向我示威。」
談春影:「……」
談瀟:「……」
妖怪們:「……??」
什麼東西??你怎麼汙人清白的?
陶弧抹去眼淚,用法術將紅紅的眼睛也恢復了,看上去又是個殺氣滿滿的樣子,隻是方才大家早已看清,此時隻有更無語罷了。
談春影吐了口氣,喃喃道:「我就說哪裏不對……你下午是不是去找過我或者去過家裏了?」
她在外麵演出身邊多是演員,家裏又是一群妖怪,聽起來陶弧就是有誤會之處。
談春影這麼一說,談瀟他們也猛然想起,下午在院子裏這些家夥胡言亂語,說什麼是靈師的後宮,隻是那「靈師」指的是談瀟,而非談春影啊。
談瀟恍然道:「等等,下午門口那個男的是你?!」
陶弧也看了看談瀟,「啊,下午是你?」
其他人:「…………」
好絕啊你們這對父子。
妖怪們不禁絕望,但凡下午陶弧露個臉呢,隻要不是他親兒子看到,叫其他任何一個看到,都能立刻明白過來這是談瀟的親戚,然後解除誤會!
誰叫父子倆都是臉盲,而且都習慣了在城市裏隱藏氣息,免得暴露身份。
哎呀搞什麼,原來下午就見過爸爸了,他都要忘記初見的細節了,當時根本沒在意。談瀟也慌忙解釋:「爸爸,我是談瀟啊,下午你搞錯了,他們說有後宮的靈師是我,不是媽媽!」
陶弧:「什麼!」
他震驚地看著談瀟,畢竟這一句話信息量太大了,原來他兒子已經長到這麼大,而且下午他們竟就已經照過麵……呃,還有,原來那後宮根本就不是老婆的,是兒子的!
隻是陶弧喊出口的同時,就聽到對麵有個人嗓門比自己還大。
孔宣:「什麼???!」
談瀟:「……」
孔宣一掃身邊這群,他們的性命岌岌可危。
談瀟趕緊擺手:「不是,不是,那也是華表龍誤會了雄虺的話,以為有後宮,其實都馬仔……誤會已經解除了。」
哎喲,好亂。
陶弧極為敏銳地指著孔宣:「你又是何人!」
孔宣傲然道:「爸爸,我便是你兒子的男朋友,孔宣。」
陶弧一時更繃不住了,黑著臉打量孔宣,他本就很難接受自己一醒來,兒子都這麼大了,現在聽到兒子竟有個男朋友……他可是老派作風!
陶弧臉色沉沉,就要質問孔宣來歷,卻聽一聲嗬斥:「下來!」
他趕緊從圍欄上跳了下來,「啊,老婆。」
他又是忐忑又是委屈,「我也不知道弄錯了,才來哭墳,而且剛剛那個小東西居然喊我爺爺,心眼多壞啊。」
搞得他以為自己睡老了。
穆珍珠:「……」
談春影知道他玻璃心,想要像以前那樣罵又舍不得了,把人拉過來便抱住,埋頭不語。
陶弧也趕緊兩手一張,順便把談瀟也扯了過來,「小寶啊!」
一家三口抱在一起,一切盡在不言中。
孔宣一看,也貼了過來,從後麵抱住談瀟。
陶弧:「……」
孔宣:「……」
兩人幽幽對視一眼,都覺得對方才是插一腳的不識趣親戚。
「哢!」
想來這不妨礙焦光圈被感動得眼淚直流,閃光燈一亮,他抓拍了一張五味雜陳的全家福,「大神,這豈非緣定,相冊還剩一頁,恰好放得下這張呢。」
孽龍同樣喃喃道:「好呀,好呀,可是活捉了。」
「……也好。」孔宣手掌在談瀟背上拍了拍。
談瀟抬起頭來,天邊明月已出雲層,銀盤一般圓滿,「爸爸,媽媽,孔宣,我們該回家啦。」
「好,回去過節。」談春影握著他們,這是頭一次一起過中秋,從前錯過了許多次,但以後不會再錯過了。
「什麼,難道他也住在我們家裏了嗎?」陶弧嘀嘀咕咕,「我在談家千年,未聽過這種事。」
孔宣:「我媽定下我們的緣分差不多五千年了。」
陶弧:「……」
小妖怪們走到這一家三口後麵,七嘴八舌地道:「有沒有想過,這也是個太陰弓,還睡了那麼久,待會兒菜不都給他吃了?」
「喲,那怎麼辦,咱們雖然是員工,今日也險些有殺頭之險,難道不該壓驚。」
「很應該的嘛,那就……」
談瀟踏在石階上,看到那群妖怪忽然越過他們往前狂跑,在夜色中留下群魔亂舞的剪影,不禁笑了起來,忽有所感:「回去再拍一張大一些的全家福吧。」
陶弧看到他望向孔宣的笑模樣,心中便也豁然了,拉著妻子的手同樣加快步伐,走在他們前麵。
孔宣親親談瀟的發旋,「都聽你的。」
他瞥了瞥前麵,低聲道:「我們也走快點,要不然雄虺要拿第一!有辱我等校運會的成績!」
談瀟:「……」
等等,什麼時候開始比賽的??
談瀟還不及回憶,已經被孔宣扛起來了:「不是哈哈哈哈,你跑慢點!」
圓月皎潔的流光照得山間你追我趕的人影,此夜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