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薑連清擔憂的目光中,賀之昭出了門,穿過大院的空地和玩耍的孩童,邁入樓道。他鮮少有這樣急切的時刻。
即將按響門鈴時,裏麵卻有人未卜先知,先行一步打開了防盜門。
“許添寶不在,和他爸媽出去了。”隔著僅剩的藍色紗門,許添誼神情隱綽,“你晚上再來吧。”
“我不找他,我來找你。”
“找我幹什麽。”
賀之昭看著自己昔日最好的夥伴,說:“我覺得你可能生氣了,所以七天沒有和我說過話。”
許添誼頓了頓,生硬道:“我可沒有生氣。”
他隻是沒什麽事幹,也不想學習,所以就站在廚房的窄窗前看看大院風景,絕沒有什麽其他的意思,也沒有在等待什麽或祈盼什麽。
“那為什麽不和我說話呢?你還把胡蘿卜吃了。”那可是胡蘿卜啊。
“我現在覺得胡蘿卜很好吃啊。”
“好吧,那為什麽不和我說話呢?”
刻意跳過的問題卻被追問。許添誼又靜默了。
足足三秒以後,他的聲音比剛才更加僵直,極力忍耐著什麽:“因為我不想和你說。”
“為什麽呢?不要不和我說話。”賀之昭說,“我向你道歉,那天你發燒,我不該沒洗手就想摸你的額頭,對不起,我已經充分認識到了洗手的重要性。我特地學習了七步洗手法……”
最後,他承諾,“我會改的。勤講衛生。”
許添誼退後了兩步,表情更加模糊了。
過了會,重新湊近些,說:“哦。”
哦是什麽意思,賀之昭不是非常清楚。於是他問:“你接受我的道……”
許添誼卻打斷他的話:“你摸我額頭,是想關心我嗎?”
“是的。”
“許添寶發燒呢?你會摸他的額頭嗎?”
賀之昭思考了下:“如果有需要的話。”他想,小誼真是重視自己的弟弟,總是嘴上掛著寶。
“你會主動摸嗎?別騙我。”語氣有隱忍的急促。
賀之昭決定說實話:“應該不會。抱歉。”
許添誼又沉默了很多時。應該不會就是正常情況情況下不會,會主動摸他但不會摸寶,那大概賀之昭更喜歡他。
推論出自己想要的答案,許添誼顧左右而言他:“好吧。”
“你原諒我了嗎?”賀之昭問。
“嗯。”
“好的,謝謝。”賀之昭如釋重負,想接下來說自己要去加拿大的事情。
這幾天,許添誼常翻來覆去,後悔和茫然交錯。究竟是哪一步走錯才到今天?
夜裏睡不著,他總獨自看著客廳的天花板反省。他之前勒令不準賀之昭有其他好朋友,不準賀之昭上了初中找其他人玩,甚至不準賀之昭長大以後結婚。這確實有點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