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沛,你想要什麼?”
黑暗深處,一個寂寥的空曠的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很高很高的地方飄來,她一開口,你就傾心相待,全然相交。
許沛感覺自己像是沉在深藍色的海裏。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充滿絕望、無奈卻又堅定。
“錢,很多很多的錢,可以選擇想要的生活,可以選擇不想做的事情,最好最好,可以肆無忌憚的,一意孤行的,去愛一個人。”
“你有喜歡的人?”
有!
大大的有!
從始至終的有!
這個人,像顆種子,在她心裏生了根,盤枝錯節。
這個人,不能想,不敢想,輕輕一碰,痛不欲生。
所以,她這次沒有回答。
可是,他的樣子,清晰的,像手中的素描,一筆一畫都不會少,深刻的讓她覺得無力。
她還記得他手的溫度。
暖。
這種暖,通過十指交纏,一直延續進心裏,灌溉著她的炙熱,讓它從深處開出一朵絢爛的花。
鬧鍾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摧毀了她沉溺的夢。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空白的讓人壓抑。
身旁的母親依然在熟睡,她安靜的樣子,看起來是那樣的平和,分明和正常人沒有任何的區別。
許沛歎一口氣,掀起白色的棉被,躡手躡腳的走出臥室,反手將門關好。
她一邊揉著淩亂的頭發,一邊走向冰箱。
開門,一股冷氣撲麵而來,令人徹底清醒。
許沛拿出一瓶礦泉水,仰頭,
咕咚咕咚的喝著,像是要把這種透徹的涼,貫穿全身上下。
著手給媽媽做早餐,山藥粥,奶油小饅頭,她愛吃的。
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許沛拿出來一看,公眾短信:冬至快樂。
冬至!
應該要吃餃子吧!
小時候,媽媽總在這個節日給她做餃子吃,說這樣的話,冬天就不怕凍耳朵了。
好多年了,媽媽再沒有給她包過餃子。
所謂節日,就是某一天與其他天不同,某一時刻與其他時刻不同。
於她而言,不過是日曆上的數字變了,日子照樣過,儀式感蕩然無存。
洗漱過後,許沛換下灰色的家居服,急忙去趕地鐵。
北京的地鐵,人滿為患。
擁擠的車廂裏,有人在吃早餐,有人在打瞌睡,有人玩手機……
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每個人臉上都寫著淡漠和疏離。
車廂走過一站又一站,像是時光的縮影,匆忙而冷硬。
這些年,她還是寂寂無名的小角色,終日遊走在辦公樓和酒吧,疲倦成了常態,心像覆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沒有陽光能透進來。
總覺得每天都是在機械的活著,複製著無趣的日子,直到死亡。
而肖唯……
許沛蒼白的一笑。
他是高高在上的,遙不可及的,擁有著幾千億的雄厚資產,讓人望而卻步。
你不得不相信命運這回事,有的人一出生就意味著與眾不同,比如肖唯。
而有的人,卻隻能在夾縫中艱難求生,比如她。
天壤
之別!
這就是她和他之間的差距。
可是啊!
許沛想,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他!
為什麼裝不下那個除他以外。
大概……大概是曾經滄海難為水……
見過了肖唯,其他人便成了陪襯。
“怎麼又想他了呢?”許沛在心裏反問自己。
很多人都說,想要忘記一個人,忘記傷痛,就讓自己忙碌起來。
其實並不是這樣。
真正把一個人愛到骨子裏,即便再忙,你都會抽時間去想他的,不由自主的,仿佛失去了自我。
許沛走進寫字樓,坐在辦公桌前,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下意識的向曹彼岸的位置看去。
她又沒有上班,她總是這樣,在可允許的範圍內,盡可能的,為所欲為。
而自己呢?
自己沒有資格軟弱,沒有時間停歇。
一分一秒就在敲打鍵盤的指尖滑過,在屏幕上變換著的數據上滑過……
臨近下班時,手上的工作還沒有做完,柴經理便走了過來。
“許沛,下班後,有個飯局,一起去。”
這是許沛最討厭的事情,在飯桌上不停的賠笑,幫忙添茶倒酒。
抵觸的情緒最終被現實生活扼殺的沒有痕跡。
“知道了。”許沛一邊整理文件一邊平靜的回應。
隻是,萬萬令許沛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在酒店見到了肖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