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床上,把人弄哭這還是第一次。他手忙腳亂去吻眼角的水珠,被推開之後,又抱得緊了點,試圖用物理方式將人永遠留在身邊。
在長興縣的幾天裏,他總有種要被分手的預感。
此時此刻,這種不妙的預感到達頂峰。
應承千費了好大力氣才掙脫四爪魚的禁錮,眼淚在掙紮的過程中已經消散無蹤,他不由好笑道,“你心跳的聲音吵到我了。”
肖爍十分嚴肅地抿著嘴。
應承千先他一步道歉:“對不起,最近情緒有些失控。”
一想到自己失去的那段記憶很可能是殺人的記憶,他就難以抑製想要結束自己生命的衝動。
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肖爍身上,他托肖爍去查高鐵旁的那片山地,希望能找到什麼線索。
肖爍越是瞞著,他就越覺得自己是凶手沒錯。
畢竟他的右手有硝煙反應,醫院裏卻沒人聽到過槍聲,他開槍的地方一定在那裏。
雖然他也知道,以長興縣的警力,大麵積搜山根本不現實。
“別瞎想,”肖爍心疼地安慰他,“不是有意要瞞你,但我派人去山裏找過,的確沒有找到屍體,也沒有任何痕跡。”
“顏煜車上呢?”
“隻有你的血。”
“不可能……”
肖爍把人從衛生間拉回床上坐著,“就知道你不會信,才想等結論萬無一失之後再告訴你。我們還沒找到你說的那個負責搜身帶路的小弟。”
如果找到這個人,的確能從他口中問出事情經過。
應承千點點頭,壓在心底的巨石算是被挪開了一條縫,讓他稍微能夠喘息。
他主動擺開碗筷,剛要吃飯,卻被肖爍撂倒在床上。對方緊緊壓上來,在脖頸間喘了會,然後趴在胸前不動了。
“爍?”
肖爍的聲音悶悶傳來:“心情好了?”
“嗯。”
“那來解決一下我的問題。”身上的人挪動了一會,找到一個不會硌到肋骨的姿勢繼續趴,“我最近有點生氣。”
應承千沉默一會,輕聲解釋:“之所以瞞著你……”
肖爍打斷他:“我知道。”
“我知道,你從一開始就懷疑雁水公園的案子是顏煜給自己安排的不在場證明,但是被我誤導了,這是我的錯。
“你瞞著我跑來長興縣,一是因為你知道,如果說了,我一定不會同意你去;二是顧忌刑偵隊裏有內應,不想打草驚蛇。
“你事先帶了取證設備,但沒想到救贖會有槍,不過從結果來看,你做得很好。如果不是你,我們抓不到宋雅欣,也找不到凶器。”
“現在顏煜失蹤,救贖沒辦法繼續運作,暫時不會再出現死者,也都多虧了你。”
應承千不自覺地心跳加快。
他以為肖爍不理解的地方,肖爍都理解。他以為肖爍會埋怨,等來的卻是認同和誇讚。
他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
連日積累的陰霾於不知不覺中一掃而空,應承千也反手抱住身上的人,像抱住大號抱枕一樣,放鬆身體享受肌膚相貼的踏實感。
“所以……你在生什麼氣?”
肖爍緩緩仰頭看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