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璿在數字圖騰裏的權威已經建立了起來，不管從私人身份，還是能力、職位上來，呂璿的決定都會得到非常高的執行優先級。他想了想，點了點頭。
“我知道調查行動需要隨機應變，但是，事先必須將行動計劃告訴我。”呂璿。
“這是當然的。”調查員：“其實，我們幾個商量之後，覺得最好您能夠參與到行動裏。”
什麼？”
“潛入之後，肯定需要破解對方係統，了解各種研究成果，實驗報告，並且做出判斷。我們沒有這樣的技術能力，顯然，整個數字圖騰能夠有這樣的技術力量，還要能夠伴隨我們行動的人，不會太多。既然您可以，沒有必要舍近求遠。”
同意。”
呂璿笑著和調查員握了握手，目送他走出了房間。數字圖騰的調查員人數雖然少，但個個都是好手，其中一些人的能力，甚至要超過國家情報機關的外勤人員，尤其是技術能力和使用各種最新銳的技術裝備的能力更是如此。在他們背後，還有全世界最強的程序團隊、黑客團隊，以及包括安迪、達摩這樣強悍的指揮者和執行者。
數字圖騰也沒僅僅針對百代誠川，其他幾個機器人生產廠家同樣受到了密切關注。但最先取得突破的，卻還是在百代誠川。百代誠川他們的許多行動和買賣，讓數字圖騰的情報員們簡直不能理解：太草率太不注意保密了。
百代誠川以為自己能夠將一些有問題的交易隱藏在數量龐雜的普通交易裏，畢竟他們做的產品比較“特殊”。如果是其他部門去調查，或許真的被他們的這些掩護工作漏過了，但數字圖騰擁有的是全世界最強大的計算係統。一筆筆地比對各個交易，立刻將詳細的交易圖譜拚湊了出來。有相當一部分不同總裝廠出來的貨物，最終流向的地點卻是一樣的，就在澳大利亞。澳大利亞有百代誠川的組裝廠，但一部分貨物卻要從劄幌發送，還都是澳洲本地工廠同樣在生產的型號，凡此種種，都暴露出各種各樣的問題來。
經過一番評估推斷，加上上海的數字圖騰總部對之前繳獲的機器人的分析，呂璿和他手下的情報員們，推斷百代誠川最核心的問題還是在劄幌。雖然澳洲和美國的總裝廠同樣在生產有問題的，軍事化的機器人，以及一些智能超標的機器人，但唯有智能核心，完完全全是在劄幌灌錄的。經過對劄幌的工廠的各類數據分析，發現用電量指標和實際生產力指標有多達5%的差異，唯一能夠解釋得通的，就是在劄幌，有一個大型計算係統，或者是智能實驗室，在為其他兩個工廠提供有問題的智能芯片。
可問題是：為什麼呢？
百代誠川從建立至今的股權變化，那些聯係起來的核心人物名單並沒有給出這個答案。隻是發現，種種變化大致從十年開始，先是采購方麵發生的變化，開始逐漸使用一些規格比較特殊的零部件，而後，這種變化才向著其他方麵延伸，尤其是朝著研發方麵延伸。數字圖騰的所有員工都明白，原生的優良設計和事後的反複改進，意義是完全不同的。6年前，百代誠川開始有了自己機器人架構標準，在支架/骨骼係統，智能係統，感官體係等方麵都穩定了下來，再不是之前一個型號就是一個計。從這時候開始，百代誠川的產品種類和數量才開始爆發，有了堅實的底層機械係統和智能係統，研發部門之後幾乎將全部注意力放在了“擬真”方麵，能夠在相對單一種類的“服務”類機器人上做到如此大的規模，百代誠川在擬真方麵的鑽研功不可沒。
但是，這六年，卻也是百代誠川的產品開始漸漸走向軍事化的六年。現在百代誠川采用的骨骼係統，替換了高規格的合金材質之後，立刻就符合軍用標準，加上超標的智能，直接就變成了數字圖騰曾在南美遭遇的那種玩意。這裏麵要沒問題，誰都不信。
大致了解了一下脈絡，呂璿稍等了幾進行準備，等著預定的器材到位，就和兩個調查員一起準備深入百代誠川的劄幌總部去看看了。可沒想到的是，瑪麗也決定要去。瑪麗笑嘻嘻地：“我跟在你身邊也很久啦。太悶了。現在身體調養得不錯，腦子……你也知道有多好用的。我當初也是受過滲透等等的訓練的，放心好了，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呂璿拿瑪麗是沒辦法的。而且還不止瑪麗，還有瑪麗亞、瑪麗安……這些個“批量生產”出來的讓人頭痛的家夥們。波士頓醫療集團和數字圖騰恢複關係後，其實兩邊都在有意無意為呂璿和瑪麗製造機會。瑪麗始終在呂璿左近晃蕩著，讓人也沒什麼脾氣。而且，呂璿可算是拿準了瑪麗的脾氣，要是他敢個不字，不定她就會自己一個人先去探探。以瑪麗她們幾個的能力，百代誠川至少表麵上看起來，可還真攔不住她們。
於是，呂璿無奈地答應了下來，然後轉身就讓陳椴一起加入到刺探的行列了。
月黑風高夜，呂璿帶著瑪麗和陳椴為一組，另外還有四個組在外圍活動，其中一個組負責在外圍搞出些動靜來，吸引百代誠川總部的保衛力量的注意力。一個組去辦公樓，獲取百代誠川行政、人事和財務方麵的信息。一個組負責廠房方麵，去獲取生產、物流方麵的信息。至於技術中心，自然是交給了呂璿、瑪麗和陳椴。除了他們幾個，阿翔、達摩在外圍隨時準備支援。為了這次刺探，數字圖騰算是集中起了最強大的力量。
“好了，我屏蔽了紅外感應裝置後重新啟動，你們速度。”無線電裏傳來的是呂振羽的聲音，讓呂璿一陣愕然。
“老爸你搞什麼啊？怎麼你來破解係統了？”呂璿也沒想到，這次提供遠程技術支援的居然是呂振羽。呂總現在應該忙得很啊。
“無聊了，消遣下。”呂振羽平淡地：“別浪費時間，快！”
呂璿並沒閑著，和老爸話的時候，他已經突入到了百代誠川的技術中心大樓門口了。他的手接觸到門把的一瞬間，電子密碼鎖哢嗒一聲，自動打開了。呂璿歎了口氣，純粹電子技術等方麵，自己仗著腦子靈活、年輕充沛，已經並不弱於呂振羽了，可在這種具體的行動中，呂振羽對行動細節的掌控，在時間、節奏上的控製力，簡直是神乎其技。
呂璿沒時間感歎，直接帶著瑪麗和陳椴鑽進了大樓。
大樓裏還有人在上班的。一家大型國際型企業的核心部門，當然會不斷有人在加班。
“我們分頭，椴兒，你三樓，瑪麗，你二樓。一樓和地下室交給我了。”呂璿吩咐道。
呂璿將罩在外麵的黑sè夜行衣脫了下來，塞進手邊的公文包。他裏麵穿著的是一整套的西裝，但衣服並不非常整潔，甚至還有一些方便麵湯汁、口水、油汙之類的痕跡。呂璿自在數字圖騰的研究中心玩到大，對於技術流死宅男的德得太多了，這麼一弄，立刻像是在研究中心加班加到死的研究人員了。
陳椴的換裝更簡單，她可是羽族……最先進的人工智能和最先進的機械技術的結合體。她的臉部肌肉和支撐麵，都可以根據需要進行微調，一瞬間，就換了張臉。
瑪麗看著兩人如此輕易地就改換了裝束，羨慕地歎了口氣，按下了衣服手腕上的按鈕。她身上穿著的是可變光學迷彩的戰鬥服——數字圖騰研究中心軍事科技研究所步兵科的最新產品。拉上了頭套，帶上了特製的防護眼鏡，雖然不可能真的隱形，但再借助燈光和環境特點，躲開一些別人的探視，一點都不難。
瑪麗和陳椴兩人分頭去探查，呂璿也開始了自己的行動。他叼著根牙簽，睡眼惺忪地推開門，走進了辦公室的走廊，施施然地穿過辦公室中間的走廊，到角落裏一台空著的電腦邊上坐下。一樓是軟件開發組，向來是人員流動最快的組，加上呂璿的做派幾乎毫無破綻，自然沒什麼人留心他了。
打開桌子上的電腦，呂璿飛速地將電腦鏈接上自己隨身帶著的電腦上，飛快地起來。不到一分鍾，係統就破解完畢，接入了一條遠程鏈接，呂璿就將電腦的控製權交給了自己的父親呂振羽。
“喲嗬，”耳機裏傳來呂振羽譏諷的笑聲：“你忙你的去，百代誠川的係統還不錯。級防禦，B係智能呢。”
B級智能？呂璿的眼睛眯了起來，起身離開了。這裏麵有問題，智能水準高一個檔次，對計算資源的消耗都是以幾何級數上升的。呂振羽用了幾十年的時間，才將嶽羽從一個棲居在台式機、服務器裏的存在，變成一個看起來活生生的人體。這裏麵經曆的變化發展，呂璿自然清楚。B級智能用於係統防護，那百代誠川肯定有更高層級的智能用在其他領域，那基本上就意味著，智能水準是等同於人，高於人的，並且已經有了強烈的自我意識，或許能夠有了一部分的情緒情感。從百代誠川的業務來看，他們的產品似乎用不上那麼高級的玩意。
“地下室那邊有問題。”在外圍支援的阿翔在電話裏道：“地下有個龐大的半然空間，現在和百代誠川的地下服務器機群連接在一起了。應該是另有一套體係。”
“為什麼才發現？”呂璿抱怨道：“那這不是很麻煩嘛。”
“外圍破解到了百代誠川的資料，發現當初改動地質資料的花費清單，這才發現的。”阿翔也很不好意思，這種突發情況什麼的太討厭了。
呂璿歎了口氣還是去看看。”
既然發現有這種空間，入口就不是問題了，呂璿在地下室的一個工具櫃裏，找到了通向下方的電梯。
地下室和這個更隱秘的底下空間，居然沒有人值守？呂璿有些奇怪。地下空間被休整成了橢圓形的工作環境。外圈是各種櫃子，實驗器材，電子元件和各種工具、儀器，最中間則是一堆高電腦，圍攏成一圈。呂璿心翼翼地掃視了一周，確認的確是沒有其他人存在，才緩緩走向中間。
電腦係統沒有等他靠近，就自動啟動了。並非屏幕上的投影，而是圍攏成一圈的電腦中間的那台全息投影裝置開啟了。
淡藍富科技感的光束在空中凝聚成了一張人臉，一張看起來有些蒼白的臉。呂璿注意到，地下空間的穹窿上，打開了許多個開口，彈出攝像頭、聲音采集裝置和音箱，構成了一個全方位的人機溝通體係。
“你是誰？光臉開口話了，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似乎有意要形成一種壓製。
這種招數對呂璿可完全不管用。研究人工智能的家夥怎麼可能不了解心理學？設計這個空間的家夥，硬是要弄成這種俯瞰眾生，仿佛神明駕臨大地的感覺，卻又要隱藏在底下空間。哪怕明知道碰到了入侵者，卻也不打響而是自己出麵交涉。這可是個極端複雜的人格呢，極度自信，卻又極度自卑，可能還很容易走極端。
想到這樣的看看眼前那張因為透明地懸浮在空中而有些變形的臉，呂璿翻了翻白眼，問道：“科菲爾？”
“當我還有身體的時候，我的確用過這個名字。”眼前的光臉毫無表情地。“你呢？叫什麼？”
“呂璿。呂振羽的兒子。”呂璿**地。
光臉一片沉默。
“怎麼變成這樣子的？”呂璿嘲諷地問。現在，眼前的這玩意顯然是沒有實體了。
“技術的發展讓我有了一個可能電路來模擬人腦，這是一條沒有人走過的道路。而我，運氣還算是不錯。這恐怕是整個人工智能領域最為神秘的一個分支了。”
呂璿嘿嘿一笑菲爾當初不是死了麼？”
“但大腦是完好的。當時，人腦鏈路的創想早就有了，但沒有人去付諸實踐。直到我，還有我的資助人。”
“資助人？”呂璿愣住了。他已經走到了那圈電腦的邊上。工作台上擺著許許多多各種各樣的資料、文件夾，而他一下子瞥見了一個名字雷。一個原先跟隨科菲爾學習，幫手的家夥，在科菲爾和他所屬的勢力煙消雲散之後，隻有他堅持下來，一直在手機科菲爾留下來的各種物件，東西，技術資料等等雷對科菲爾，有著一種近乎宗教的虔誠。雷？就是挖了科菲爾的墳，盜走屍體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