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節概述:劉裕滅掉南燕後,盧循、徐道覆等人繼續作亂,亂軍一度逼近建康,可是盧循優柔寡斷,錯失良機,劉裕率軍反擊,消滅了作亂十一年的起義軍。坐鎮荊州的劉毅不滿劉裕,劉裕派王振惡逼死劉毅,然後計殺諸葛長民,派軍消滅了譙蜀政權和司馬休之,實現了一家獨大的局麵。
場景:劉裕命武士丁旿,埋伏在內,諸葛長民入內後,劉裕支開左右,單獨閑聊。劉裕說了過去沒有談過的話,諸葛長民認為這是劉裕非常高興,放下了戒心,卻不料丁旿從帷帳後跳出來,在座位上殺死了他。劉裕下令把屍體拉到延尉去判罪,又派人殺了他的弟弟諸葛黎民等人。
劉裕成功的殺死劉毅、諸葛長民這些曾經的老夥伴,人能共難,不能共富,說得就是劉裕這種人了。
就在劉裕討伐南燕的時候,浙東起義的亂民首領盧循當時駐守在番禺(廣東省廣州市),他的姐夫徐道覆聽說劉裕北伐,便勸說盧循乘機襲擊建康,盧循沒有答應。於是,徐道覆從始興(廣東省韶關市)親自來到番禺(廣東省廣州市),勸盧循起事。盧循當了廣州刺史之後,沒有了當初的鬥誌,不願意再次叛亂,但是又沒有理由說服徐道覆,隻好同意(通過本節後續的故事,我們可以得出這麼一個結論,無論盧循願不願意再次起事,他都難逃劉裕的清算,劉裕在鏟除異己方麵行事幹淨利索,毫不拖泥帶水)。
徐道覆到達嶺南地區後,一邊做官一邊做生意,他派人到南康山中,去砍伐用於造船的木材,到始興(廣東省韶關市)廉價出售,大家都爭相購買。因此,造船木材堆積了很多,所以沒人懷疑他們造船。到了這時,他用這些木材製造起事用的船隻,十餘天就可以完成。
義熙六年(公元410年),二月,南燕投降,可是情報還沒有傳回南方。盧循從始興(廣東省韶關市)出發進攻長沙,徐道覆進攻南康(江西省贛州市)、廬陵(江西省吉安市)、豫章(江西省南昌市),當地守將紛紛棄城逃走。
徐道覆的軍隊一路順贛江直下,東晉朝廷緊急征召劉裕回師。劉裕當時正在計劃攻擊後秦,收複司、雍二州,朝廷的詔書到達後,劉裕遂任命韓範為都督八郡軍事、燕郡太守,任命封融為勃海太守,任命檀韶為琅琊太守。安頓之後帶兵返回。後來,劉穆之誣陷韓範、封融造反,處死了他們(韓範、封融作為南燕舊臣鎮守南燕故土,可能會有後患,如果在他們剛剛投降之時就加以殺害,會落得個“殺降將”的不好名聲,這時處死,恰到好處)。
由於亂民首先通過江州境內,所以,江州刺史何無忌從尋陽(江西省九江市)帶兵迎擊。盧循軍隊位於贛江的上遊,他們裝備精良,氣勢強盛。長史鄧潛建議挖開南塘的堤壩,降低水位,使其艦船擱淺,然後堅守豫章(江西省南昌市)、尋陽(江西省九江市),嚴陣以待。當時盧循的軍隊裏,有三吳地區的強盜,他們身經百戰,始興招募的賊兵敏捷勇猛,參軍殷闡建議留守豫章,等待各路大軍到齊之後出戰。但是,這些建議何無忌都不聽。
兩軍在豫章(江西省南昌市)遭遇後,徐道覆派幾百名弓箭手,爬上西岸的小山射擊,正好西風驟起,何無忌的小船被吹向到了東岸。亂兵乘風行駛著大型戰艦開來,晉軍紛紛逃散。何無忌厲聲高叫:“拿我的蘇武節來!”他手持符節督戰,亂民從四麵八方而來,越來越多,何無忌的神色不改,最後戰死。何無忌戰死的消息傳到建康,東晉朝廷大為震驚,朝會的時候,有人提議帶著安帝向北撤退投奔劉裕,後來知道亂軍尚在遠處,這才停止。
劉裕返回建康時,江州已經淪陷。青州刺史諸葛長民、兗州刺史劉藩(劉毅的堂弟)、並州刺史劉道憐,分別率軍來到建康防衛。劉毅聽說盧循來犯,正要出兵時卻生了病。病好之後準備出發,劉裕寫信讓他暫且等待,派劉藩前去阻止他行動。劉毅勃然大怒,對劉藩說:“當初勤王,我們暫時推舉他做盟主,你以為我真的不如劉裕嗎!”劉毅把信扔在地下,率領著兩萬水軍從姑孰(安徽省當塗縣)出發。
盧循在長沙大敗荊州刺史劉道規,抵達巴陵(湖南省嶽陽市),打算直奔江陵(湖北省荊州市)。徐道覆聽說劉毅前來,派信使聯絡盧循。如果能擊敗劉毅,那麼亂民將氣勢大震,盧循接到信後當天便從巴陵出發,與徐道覆的會合,順流而下。
劉毅與盧循在桑洛洲(潘陽湖與長江交彙處的小島)大戰,結果劉毅軍大敗。劉毅棄船與幾百名下屬逃亡,其餘士兵全部被俘,軍隊丟下的物資堆積成山。劉毅戰敗以後,曆經艱險,才保住性命,他的隨從死了十之七八。
劉裕回來後招募百姓充實軍隊,發動群眾修葺石頭城。劉毅大敗後,人心惶惶。北伐軍的將士不是傷就是病,建康的守衛不超過幾千人。盧循攻克江州、豫州之後,亂民達到十幾萬人,戰艦浩浩蕩蕩,綿延一百裏,大型艦船高達十二丈。
劉毅軍戰敗時,幸存的士兵無形中誇大了亂民的強盛,孟昶、諸葛長民打算帶著安帝撤退,劉裕不同意。當初,何無忌、劉毅出征時,孟昶預測他們一定失敗,後來果然失敗。到了這時,他預測劉裕失敗,大家對他都很相信,隻有龍驤將軍虞丘進和王仲德反駁孟昶。
孟昶與劉裕各執己見,孟昶因為建議不被采納而惱羞成怒,他認定晉軍必定失敗,所以請求先殺了自己。劉裕大怒說:“打完這一仗,你再死也不遲!”孟昶知道劉裕一定不會采納他的意見,於是呈上奏表之後,服毒自盡。
就在朝廷裏爭執的時候,盧循的大軍抵達了秦淮河口,建康城內外戒嚴。琅琊王司馬德文都督宮城諸軍事,駐紮在中堂大殿,劉裕駐紮在石頭城,其他將領各司其職。
雖然孟昶一心為了朝廷,可是采用自殺的方式證明自己,實在不可取。也許他分析對了前兩次情形,這並不代表第三次依然正確。如果隻是紙上談兵,那麼晉室早就在桓玄篡位時覆滅了,如果隻是憑空分析,那麼在鄉裏吃喝賭博、一字不識的劉裕,萬不可能在三十七歲以後,帶著主角光環,一路南征北戰當上皇帝。正是因為劉裕的存在,讓建康的百姓們有了希望,亂民來後,百姓們不僅沒有逃亡,反而眺望江中看熱鬧。
劉裕對各位將領說:“賊兵如果從新亭(江蘇省南京市南)推進,那麼他們將勢不可擋,我方應該暫且回避,勝負難料。如果他們回到西岸停泊,便是死路一條。”英雄所見略同,徐道覆建議從新亭進軍白石(江蘇省南京市西),燒掉戰船登陸作戰,兵分多路進攻。盧循比較保守,對徐道覆說:“我們的大軍還沒有到,孟昶就被嚇得自殺,看形勢敵軍會在幾天內崩潰。現在靠一戰決定勝負,沒有十足把握,既不保證勝利又損傷士兵,我看不如按兵不動。”徐道覆因為盧循猜忌心重,優柔寡斷,於是歎息道:“我終將被盧公耽誤,事情一定不會成功,如果我能有幸為一位英雄賣命,天下早就平定了!”(凡是做決定前猶猶豫豫的,基本上沒有一個好結局。俗話說:火車跑得快,全憑車頭帶。如果是徐道覆領導這隻隊伍,曆史也許就會改寫了。)
最初,盧循軍隊向新亭方向移動,劉裕登上石頭城遙望,臉色一變。後來,亂民船隻停泊在蔡洲(江蘇省南京市江寧區),劉裕麵漏喜色。由於擔心亂民襲擊,於是,朝廷調動軍隊集合,砍伐樹木,在石頭城和秦淮河口等地,立起柵欄。同時,整修越城,興築查浦、藥園、廷尉三座堡壘,嚴兵把守。
盧循在秦淮口南岸布置了伏兵,命令一些老弱將士,坐船向白石進發,並聲稱大軍將從白石登岸作戰。劉裕留下參軍沈林子、徐赤特,駐紮在長江南岸,切斷通往查浦(石頭城西南)的路,命他們堅守陣地,不要輕舉妄動。劉裕和劉毅、諸葛長民等從石頭城北上迎擊亂軍。
而後,盧循火燒查浦(石頭城西南),進兵到張侯橋。徐赤特準備迎戰,沈林子勸阻,徐赤特不聽,於是出兵交戰,亂民伏兵突然出現,徐赤特被打得大敗,乘船逃往秦淮河北岸。沈林子及將軍劉鍾,據守柵欄奮力作戰,朱齡石率援軍趕來,敵軍才撤退。盧循帶領著一隊精兵抵達丹陽郡,劉裕率幾路部隊立即趕回石頭,斬了徐赤特,帶兵到南塘布陣。
由於亂民在當地郡縣沒有搶到糧草,盧循對徐道覆說:“我們出師已久,將士疲憊不堪,不如回到尋陽(江西省九江市),攻取荊州,這樣,我們就能占據三分這二的天下,以後再與朝廷較量。”
七月,盧循從蔡州向南撤退回尋陽(江西省九江市),留下部將範崇民帶領五千人據守南陵。劉裕派輔國將軍王仲德、廣川太守劉鍾、河間內史蒯恩、中軍諮議參軍孟懷玉等人,追擊盧循。八月,劉裕回到京口(江蘇省鎮江市),建造戰艦。他派建威將軍孫處、振武將軍沈田子率領部眾三千人,走海路前去襲擊番禺。大家都以為路途遙遠,分散兵力襲擊廣州並不是當務之急。劉裕很有遠見,對孫處說:“朝廷會在十二月初打敗賊兵,那時你們已經把他們的老窩端了,讓他們無家可歸。”
聽聞東晉戰事又起,西蜀譙縱派侍中譙良等人,去後秦晉見姚興,請求出兵討伐東晉。譙縱任命桓謙(桓玄之亂後,桓謙逃往後秦。後涼,譙縱向後秦稱藩,後秦派桓謙入蜀相助)為荊州刺史,任命譙道福為梁州刺史,率領二萬人進犯荊州。後秦派前將軍苟林,率領騎兵與他們會合。
起初,盧循準備攻擊江陵,聽聞劉毅來後,盧循東行,荊州盜賊四起,沒有了朝廷的消息。荊州刺史劉道規,派司馬王鎮之等人,前去支援建康,並打探消息。王鎮之到達尋陽(江西省九江市)後,被後秦將軍苟林擊敗。盧循任命苟林為南蠻校尉,並分給他一支隊伍,讓他乘勝討伐江陵(湖北省荊州市),並聲稱徐道覆已經攻克了建康。
桓謙在路上招集了舊部下,隊伍達到二萬人,駐紮在枝江(湖北省枝江市),苟林駐紮在江津(湖北省沙市東),兩夥軍隊威逼江陵,江陵城中的百姓心中思變。劉道規把將士們集合在一起,說:“桓謙就在附近,聽聞大家思變,隨我從東方而來的官員,足以應對。如果有打算前去投靠的,我絕不阻攔。”於是當夜打開城門,天亮了也沒有關。大家都很佩服,無人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