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亂地將手伸進口袋裏,摸出來了一把神似野草的東西:“這種藥草敷在傷口上,可以加快傷口的愈合。”

“不必了……”江懿道,“馬上就到鄉鎮了,到時候能找著大夫。”

裴向雲眸中的光倏地暗了,囁嚅道:“可是……”

你會疼的吧。

他沒將這句話說出來,隻垂眸看著自己手裏那把因為顛簸被蹂\/躪得看不出些許完好的藥草,鼻尖有些發酸。

老師這是不信任他嗎?

裴向雲用那雙含著委屈的黑眸看了眼江懿,正好撞上那人冷冽的目光。

江懿看見他眼中的難過,有些意外。

這有什麽好難過的?

眼下好不容易止了血,若再讓裴向雲折騰一下,說不好又能折騰出什麽其他狀況。

更何況按照地圖估算,他們大概還有不到半個時辰便能到離得最近的城中。

沒什麽必要。

江懿懶得和裴向雲解釋這些,也僅僅隻將目光移開,望向外麵逐漸昏沉的黑暗,驀地聽見一聲低低的啜泣。

他疑心是自己聽錯了,猶疑的目光重新落回車廂內,卻沒再聽到方才那啜泣一樣的聲音。

可再次將目光移開後,那若有若無的聲音便又出現了。

江懿微微蹙眉,雙眸在周圍遊弋半晌,差不多確定了那個悄悄哭的人就是裴向雲。

至於麽?

他在心中冷笑一聲。

上輩子倒也沒見這逆徒如此脆弱,被拒絕了一次便哭成這德行。若那會兒他也如現在一般,怕是就沒有後麵那些糟心事了。

江懿闔眸向後靠去,休息半晌後馬車終於到了附近的一處縣城中。

這處縣城名為城登縣,位於隴州和渝州相交的位置。

同時也是幾年前大燕與烏斯軍簽訂望淩之盟時的談判地點。

江懿微微睜開眼,目光中多了幾分若有所思。

今天這群黑衣人絕非山匪。

一般的山匪不會有那個膽量強行攔朝廷命官的車,大部分隻會劫那些好欺負的過路商旅。

而聽了裴向雲方才的敘述後,他更加確定了一個想法——

這群人確實是衝著自己來的。

知道他會經過這條路的有不少,但到底是誰這麽不想讓他回燕都?

江懿在心中大致有了幾個答案,一一列出來,覺得無論是哪個看上去都很可疑。

首先是藏在隴西軍營的那個臥底,再之後便是燕都裏那群隻知道明哲保身的酸儒,無論是誰都有足夠的理由和能力將他攔在半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