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趁著自己還能說話,連續道:“你就是不配,你算什麽東西?”
福玉澤手上一發狠,那拶指再次將裴向雲的五指狠狠夾了起來。
鑽心剜骨般的痛楚再次叫囂著席卷而來,他唇齒間溢出一聲難以忍受的哽咽,眼前驟然一黑。
竟是疼暈了。
哪怕是疼暈了,裴向雲也一聲痛未呼,腰板一下也沒彎。
也不曾對福玉澤求過饒。
站在裴向雲身後那士兵眸色微動,暗暗有些敬佩。
往常他時不時便會押送犯人來天牢。
這福公公不知是否因為早年有過非常的經歷,折騰人有癮,基本每個經過他手的嫌犯被真的關進牢中前都要脫一層皮。
他見慣了那些衣冠楚楚的人為了逃避私刑,親口許了福玉澤不少好處,甚至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地乞求他放自己一馬。更有甚者賣妻兒求榮,隻為不遭那皮肉之苦。
唯獨眼前這一人鐵骨錚錚,哪怕疼得昏了過去,也從未低過頭。
“福公公……”
那士兵再次開口:“聖上的意思是要將他關在天牢中,等有結果了再決定是處死他還是放了他。您眼下萬一將人折騰得不行了,到時聖上怪罪起來,為難的還是公公您。”
福玉澤厚實的胸脯上下起伏許久,方才那失態的情緒這才慢慢被壓了下去。
縱使他大權在握,已經不太將那小皇帝放在眼中,卻仍要忌憚所謂「皇權」幾分。
他垂眸看向倒在地上的裴向雲,終究還是恢復了幾分理智。
“抬走吧……”他咬牙切齒道,“關進去,給我好生照顧他。”
立在旁邊的小太監應了一聲,拎起暗房角落裏的一桶涼水便照著裴向雲臉上潑了過去。
裴向雲身子抖了下,從昏厥中慢慢醒了過來。
那兩個小太監一人架著他的一隻胳膊,毫不客氣地將人從地上拖了起來,向甬道盡頭走去。
裴向雲一雙膝蓋在地上拖行著,布料被本就不平坦的磚石磨得破開。
他時而清醒,時而糊塗,直到被人徑直丟在了一堆枯黃的草垛上。
周遭一片漆黑,連一扇窗也沒有。
似乎是生怕他與旁人聯手越獄,甚至旁邊兩間牢房中也空無一人。
那小太監將牢房的門落了鎖,「哐當」一聲砸在了鐵欄杆上。
裴向雲咽了口唾沫,將左手小心地伸了出去,攤開掌心放在草垛上。
那被拶指夾過的指節已經開始腫脹起來,估計不消一會兒便能腫成饅頭大小。
四下無人,他這才低低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更大的痛楚後知後覺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