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春日宴的詩,最佳的還是他。

可那日風光無限之人,卻並不是呂顯。

而是薑家獨女,薑雪蕙。

少女一衫綠衣坐在高台上,指尖撥弄琴弦,空靈聲音自白嫩指尖下傳來。

行家出手,便知道有無。

纖細指尖撥弄那幾根琴弦,撥,按,彈,顫,不過幾個動作,清脆悅耳聲音便溢出,眾人無不停下動作看去。

有的人天生吸睛。

琴聲好似將人與世界割裂,一瞬置身於瀑布前,潺潺流水聲絡繹不絕,孤雁自天瀑布前飛過,不曾留下痕跡。

那一曲所帶來虛假的自由感想,讓這些個素來達官顯貴之人微微驚愕。

一曲完畢,餘音繞梁,久久不散,席下客賓鴉雀無聲。

那一日,少女在眾人麵前徹底綻放光芒,那一首高山流水更是如讓人如臨仙境,無法自拔,她一瞬成為了眾人想要爭奪的寶物。

包括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呂顯。

……

自那之後,呂顯多次打聽少女,可他不過一介商官,滿身銅臭,哪裏得以染指阿蕙。

是以安分守己,隱忍克製。

本多年未見,以為自己早已忘記,卻不曾想現在再次看見,如天雷勾地火般,將當年那些感情全都勾出。

年少熱烈感情在頃刻徹底迸發,好在現在他已不是當年隻有一腔熱血的少年,他自問已經有了站在薑雪蕙身邊的資本。

“你可是來尋那謝危的?”

他的目光自薑雪蕙身後聽雨抱著的古琴上掃過,收回目光,麵上帶笑的問她。

薑雪蕙應了一聲,本也不打算隱瞞。

“前些日子,謝公子救我一命,這才特來答謝……”

“薑姑娘果然人美心善。”

少女跟在了他身後,提著裙擺走了進去,刀琴見狀要攔,卻被呂顯笑眯眯的瞪了回去。

“你家主子斷然不會讓薑家小姐在這站著,即便是通報了他也會讓阿蕙進來,何不我直接帶進去?還省去了麻煩”

他麵上笑眯眯,動作卻頗為不容拒絕,哪裏有要等著刀琴回答的意思,便帶著薑雪蕙走了進去。

刀琴見狀忙接過那琴,跟在了兩人身後。

呂顯這人性子有趣,這一路雖然不斷,可男子巧舌如簧,倒也不算尷尬無聊。

……

謝危偶然從聖上那裏得了一株玉蘭花。

據說這玉蘭花性子嬌氣,曬不得,冷不得,水少了不行,潮濕也是不行的,難養得很,花期更是漫長。

他聽聞,便來了幾分興趣,從聖上手裏討來。

這玉蘭花眼下瞧著已經奄奄一息,他這幾日沒放在心上,便交給刀琴了,今日偶然想起來瞧,這才發覺這花即將枯死。

修長有力,骨節分明的指尖捏了捏那有些蔫了的葉子,植物獨有的微涼觸感讓他心起波瀾。

他親自換了土,澆了水,細細的將那玉蘭花上的枯葉修剪去。

他聲音涼薄帶著淡,無端讓人想到秋日涼池。

“劍書,你去將這花放在書房窗角,那裏陽光正好,風吹不到雨打不到的,這花格外嬌氣,你仔細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