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少年這莫大歉意,她可不敢收。
少女麵上仍噙著三分薄笑。
“燕世子說笑了,您也是無意,阿蕙怎敢怪罪……”
嘴上說辭好聽,卻不願接過那藥膏來。
任由那少年麵色帶著點薄紅的站在她那棵向陽的花樹上。
燕臨亦是京城長大的少年,雖性子仍有衝動,為人頗為固執高傲。
可自京城長大的少年,誰人沒幾個心眼。
他便是再如何蠢笨,也能聽出少女的言外之意。
眉目微蹙,開口便是語氣衝衝的質問。
“你這話——”
聲音戛然而止。
觸及到少女緋紅一片的手背,心覺自己也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可剛剛隨意一瞥,紅腫一片。
他自己都瞧著駭人極了,更莫要說是這受傷之人了。
心下懊惱和愧疚如冬日冷風,不聞不問,直衝衝的刮進來,將他心中怒火吹滅。
丁點不剩。
秋日夜晚風涼。
少年心火旺,思來想去睡不著,憑著一腔熱血和虧欠,套上外衫便來尋她。
可眼下尋來,和少女那清亮柔和的目光對上,才驚覺不妥。
少年失了語。
那雙素來吐出的盡是挑剔,輕蔑之話的薄唇,如今輕輕的抿著,不知說些什麼。
“給你藥,你便收著,莫要這般廢話”
少年怔愣半晌,這才僵硬著吐出一句。
頗為難聽,連他自己都心生懊悔。
更莫要說少女。
至少薑雪蕙是不願的。
平日裏對誰都露出一張笑臉,性子柔軟少女,如今聽他這般不折不撓,到底還是冷下了臉色。
說話也不再客氣,冷下一張白玉似的臉。
“世子爺說笑了,若是無事便請離去吧,半夜爬人牆頭總是不好的,若是汙了姑娘家的清譽,更是說不過去了”
言罷,不等少年反應過來,便關上了窗戶。
第一次吃了人閉門羹的世子爺也不惱。
頗有些無措的摸了摸鼻尖,恨極了自己這張高傲的嘴,說不出幾句好聽的話。
這般想著,便又想起那夢來。
隻想那“燕臨”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說的話竟像是含了蜜一般,將少女哄得從未吝嗇過對他的笑顏。
卻又覺著虧欠,不敢細細回想。
……
少女滿臉怒容,隻覺著燕臨莫不是腦袋被驢給踢了去,半夜來尋她,竟隻是為了嗆她幾句。
她斷然是不會讓他和薑雪寧在一起的,便是阿寧喜歡,也定是要讓他吃上些苦頭才好。
瞧著手背上的傷口,薑雪蕙心下愈氣。
夜風吹過,三千桃花驟落。
少年似有所感抬頭看向了那緊緊關上的窗戶,心下哂笑一聲,轉身離去。
彼時的薑雪蕙還並未知曉,讓少年栽了跟頭,吃盡苦頭的人是她自己。
……
“什麼?!”
薑雪蕙滿臉抗拒和不願。
今日清晨,她還沒用完早膳,薑雪寧便來尋她,說要同她一起去趟燕府。
薑雪寧瞧她這般抵觸,心下頗為無奈,又隱約有些自豪。
阿姐這般厭惡這燕臨,自然是她暗中吹了枕邊風的原因。
想來薑雪蕙在這和燕臨的幾次相處中,也已經知曉了他不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良人。
以後也定然會離得他遠遠的。
可即便如此,今日阿姐也還是要去一趟的。
周寅之是個心野的,上輩子亦是趨炎附勢,狼子野心之人,她坐在皇後之位,手裏無人可用。
阿姐便提了幾句這周寅之。
此人如蛇,若想與他同謀,需承受好被反咬一口的可能。
當年周寅之受了阿姐救命之恩,對她頗為照料,哪怕當年少女被那人困在後院,日日夜夜不得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