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幾句話概括了當年來到京城時的疲憊和困乏,倒是讓薑雪蕙沉默了下來。
“給”
染著水汽的修長大手捏著一根木簽,遞給了薑雪蕙。
她接了過來。
白嫩的溫熱指尖觸碰上,他心下微微恍神。
憶起當年。
……
他根本不愛花糖。
甚至不明白薑雪蕙為何這麼喜歡。
“可這明明不過是個再簡單不過的糖果罷了,集市上的飴糖都是這個味道,不過是變了個花樣,可味道卻未曾改變”
男子語氣平淡,坦然道。
他性子素來如此,直言不諱又格外倔強。
“很好看啊,你看,你不覺得它很漂亮嗎?”
少女似乎有些焦急,她迫不及待的在如清竹般淡然的男子麵前展現著這花糖的優點。
“不覺得”
男子眸子裏平淡一片,薑雪蕙氣餒。
他素來是個不解風情的主兒,少女對此頗有些失望,卻不忍被他看出,隻道一句。
“算了,和你解釋不清什麼……”
他察覺到少女的傷心,可於他來說,這個花糖確實是一個無用的,不過是變了個花樣罷了。
可盡管如此。
張遮還是在夜裏拿著那破破爛爛的花糖,走到少女麵前。
他一整日的時間都放在了這於他來說不過是無用之物的東西上。
可即便這樣,也才隻是在夜晚前匆忙做出了一個不算漂亮的‘東西’。
盡管如此,少女在看到他拿著花糖進來的時候,還是紅了眼。
她語氣輕輕。
“這是你做的呀?”
他頗有些笨拙,像是獻寶似的將那花糖放在少女麵前,手上盡是被滾燙熱糖燙出的傷疤。
原本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此時已經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傷痕累累,頗為猙獰。
“但是你很喜歡”
少女低著頭,聞言,眼淚一瞬落在了那花糖上。
他是在繼續回答今日午時她問的話。
我覺得它不漂亮,但是你很喜歡。
所以張遮用了一日時間,用盡心思去學這對於他來說毫無用處的花糖是如何做的,隻為了哄她開心。
眼前擺在薑雪蕙麵前的不僅僅是一塊花糖,這是張遮愛的具象化。
如他人一般,笨拙,卻又滾燙,嚐上一口,盡是甜蜜。
薑雪蕙哭著接過了這花糖,放進嘴裏細細抿著。
張遮實在是太笨了,他甚至連她落淚的原因都不明白,隻當是自己做錯了事,惹得少女心情不愉,將她攬入懷中,細細哄著她,道著歉。
薑雪蕙聽的心煩。索性轉身,踮腳吻上。
霎時安靜。
那是兩人之間的第一次親吻。
很單純。
張遮也是第一次品嚐出這花糖的滋味。
竟是比那飴糖要甜上太多太多。
甜的他指尖都發顫,身形都僵硬下來。
自此後來,張大人便愛上了花糖。
……
少女身形漸遠,他站在雲霧之中瞧著。
旁邊賣糖葫蘆的大爺瞧著他這副模樣,樂嗬嗬的問他,語氣盡是調侃。
“你這一天不是隻接三個嗎?這最後一個小姑娘又是所謂何意啊?”
張遮收攤的動作微微頓住,隨即恢複正常,他垂眸,任由雨水順著眼睫滑落。
隻道。
“她自是例外。”
大爺笑嗬嗬的摸著有些濕潤的胡須,也不反駁他什麼。
回去的路上張遮碰到了熟人。
大娘背著背簍剛從家裏出來,瞧見他今日這麼快便著了家還有些驚訝。
“小張今日怎麼這般早啊?”